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重生]不嫁豪门 作者:高长夏 文案 上辈子逆来顺受七年,你不娶我,现在来追求我?呵呵,我年轻貌美,还是学霸,追求者甚多,麻烦后面排队,谢谢~ #呵呵,豪门,我们不约,不约#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豪门世家 报仇雪恨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书沅、邵满庭、何在尧 ┃ 配角:闲杂人等 ┃ 其它:爽文 ==================   ☆、穿成高中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终于完结了,其实一直想弃文来的,有两个妹子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让我坚持写下去,后面略赶了些是真的,但总算没铿,也算不上烂尾吧,毕竟结局跟我一开始设定好的是一样的,两妹子分别是:杏芸、承蒙劣酒苦,所以我把杏芸妹子写到了文里,而承蒙妹子的id不大好取名,以后有合适的角色再写你哈,还是要多谢读者们的支持,开新文啦   【妖怪工厂】:重生妖怪文,多谢支持哦   重生成妖怪,我多了个俊美无双的大神老公傅白,和两个儿子。   小儿子很好,又萌又软又可爱,随传随到随揉捏,成天在我脚边打转,上哪都带着我,哦,我带着他;   大儿子他……他倒不是不好,他就是……就是比我还年长些,他喊着别扭,我听着也十分要命。   傅白松松揽我在怀里,声音沉沉:该你得的,莫要心虚   重生成妖怪,我才知道原来她周围有那么多妖怪,开会时一抬头,对面一排人个个身后伏着只猛兽,真是吓得人合不拢腿~   傅大神日常:关门,放恋恋,让我家小狐狸练练手,升升级。   小狐狸日常:挨揍、挨揍、挨揍(嚎哭,谁他妈要升级谁升,我不要啊~)   曾晓阳倏然醒来,喘着粗气,轮胎打滑声以及车身擦撞在石壁上刺耳的声音还在耳边。   刹车失灵了!   车子掉落了悬崖,她听到爆炸声,以及一团火光,她惊声尖叫着……   曾晓阳伸出手,完好无缺,没有一点疤痕,也没有烧伤的痕迹,竟然没有死?怎么会?还是只是自己做了个噩梦?竟会那样逼真?逼真得她还在喘着气,心有余悸。   不对,曾晓阳再仔细打量那双手,才发觉,那不是自己的手,皮肤比自己的嫩白些,手指也比自己的细长些。   再环顾四周,才发觉,她在医院里,是间单人病房,有电视有沙发,透过敞开的门能看到外面还有间不大的客厅,她不会奢侈到住这种豪华病房。   曾晓阳正要起身,才发觉自己腿上打了石膏,一摸头,也绑了纱布,曾晓阳这一动,惊动到了外头的人。   “书沅,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女人的哭腔叫曾晓阳转过头去,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公司的业务总监秦玉阑,泪眼婆娑地走到自己跟前。   所以?还是自己?只是这个秦总平日里似乎不怎么瞧得上她,她出了车祸,她又怎会这样悲痛欲绝?   等等……她方才喊她什么?   “书沅,你真的吓死妈妈了……”秦玉阑抹了把泪,伸手摸上她的脸。   妈妈?你才真的吓死我了?曾晓阳心想,一时之间脑内纷乱万分,秦总疯了?说什么胡话呢?再不喜欢她也用不着趁人之危占这种口头便宜罢?   秦玉阑按了一下床头的叫铃,又关切地问:“沅沅,你哪里觉得不舒服吗?头疼吗?还是腿疼?”   曾晓阳被她一口一个书沅、沅沅、妈妈吓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她。   秦玉阑心急地看向门外:“医生什么办事效率,我去叫他们,对了,你看我高兴糊涂了,你爸在隔壁病房,我去叫他过来。”   秦玉阑一边抹泪一边往外走去。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曾晓阳完全没有线索了。   再仔细看自己的一双手,这果然不是她的手,不止手白了些,手指细长了些,右手中指也没有戒指,那个戴了七年的戒指,那个最近她想物归原主的戒指。   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自己为什么没死?自己又为什么成了秦总的女儿?宋书沅?有一年公司年会,她见过那小姑娘,是个安静又漂亮的小女生,跟她雷厉风行的妈妈大相径庭。   曾晓阳想看一看自己,正艰难地使一条腿着地,就见秦玉阑冲到床边,神情紧张:“沅沅,你要干什么?去卫生间吗?我搀着你去。”   又见一中年男人走到床边,眼眶微湿,双眼通红,一只胳膊还吊打着石膏,他颤着唇,眼泪流下来:“沅沅,你要是不醒,爸爸就跟你一起去,都是爸爸的错!”   这是秦总的先生,有名的国画大师宋堂春,她见过几次,修养颇好。   秦玉阑将轮椅推到床边,扶起宋堂春,有些埋怨:“沅沅都醒了,别说这些晦气的。”   宋堂春便擦了擦眼角,笑着点头:“嗯,不说这些晦气的。”   秦玉阑又走到曾晓阳跟前,拉着她的手:“沅沅,上厕所急吗?不急的话,让医生先给你检查一下,嗯?很快的。”   “我想先上厕所。”   秦玉阑便转身让门口的几个医生先等一下。   在公司从不笑脸迎人,训斥起下属毫不手软的秦总竟这样温柔体贴,叫曾晓阳一时觉得,重生成宋书沅,或许不是件坏事,她贪恋所有的温暖,对下属高标准、超严格的秦总原来对子女也是这样毫无原则的。   在秦玉阑的搀扶下,曾晓阳艰难地进了卫生间,这才发觉原来她也伤得这样重。   “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曾晓阳与这个秦总不太相熟,要她当着她的面解决,她恐怕会有障碍。   秦玉阑看了曾晓阳两眼,神色有些凝重地退出卫生间,给她带上了门。   曾晓阳小心翼翼地移动到镜子跟前,看着昏黄灯光下的那张脸,是个肤白貌美的标准美人胚子,是那种走在路上会被人注视的美女,哪怕是女生也会想要多看几眼的大美女,去年年会,她就多看了那孩子几眼,想说真是个精致的女孩,怕是有不少爱慕者。   曾晓阳食指指腹轻轻描摹着镜中人的轮廓,宋书沅,你叫宋书沅,不,从今往后,我才叫宋书沅,可以再不用和那人有交集还可以活着,她觉得很满意。   门外,秦玉阑心事满腹地小声跟医生说道:“尹主任,我觉得沅沅醒来后有一些不正常,她醒来到现在没叫过我妈妈,见到她爸也不叫,这孩子性子软弱,我能想见她醒来后肯定会抱着我大哭喊着妈妈我害怕,车子撞了之类的话,可她……”   尹主任拍拍她的肩:“等我检查一下再说,一般来讲,病人遭受重大创伤之后,精神多少会有些受损,她脑部伤得那么严重,有轻微脑震荡,以前有过病例是病人完全失忆,完全不认自己父母的也有。”   秦玉阑紧张地提着气,转身去敲卫生间的门。   宋书沅走出卫生间,便看到秦玉阑神色有些尴尬,又迎上来搀扶她:“沅沅你好了就叫一声,我会进去扶你的,你腿伤未愈,不能自己走路的。”宋书沅笑笑。   秦玉阑担忧地看了眼宋书沅,又看向尹主任,尹主任示意她稍安勿躁,走到床边,给她做了些常规检查诸如血压测试,体温测试,又用手电照了照她的眼睛,然后指着宋堂春问:“认识他吗?”   宋书沅点头:“爸爸。”   宋堂春立刻老泪纵横,激动地抹着泪:“是是是,我是你爸爸。”   医生又指向秦玉阑:“这个呢?”宋书沅心中腹诽,刚才都介绍过了,还多此一举,但还是乖乖答道:“妈妈。”说完妈妈心中不自在,竟然要她对着秦总喊妈妈,这得要做些心理建设才能习惯罢。   秦玉阑也是难掩激动,哽咽道:“是是是,我是你妈妈。”   医生又问:“还记得家里的其他人吗?”这个,就太为难人了,宋书沅摇摇头。   秦玉阑情急:“你还有个弟弟,叫宋书景,还有爷爷奶奶和外婆,都不记得了吗?”   宋书沅顿时有些同情起这个女强人来,其实她的女儿已经死了,眼前这个她熟悉的人不是她的女儿,可她却不知道,宋书沅有些怔愣,也不答话。   宋堂春握了握秦玉阑的手:“不急不急,醒了就好,慢慢来。”   秦玉阑也平复下心情:“嗯嗯,醒了就好。”   医生安抚他们:“毕竟脑部受了重击,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你们别慌,这样,我再问几个问题,小姑娘,你告诉我十减七等于多少?”   宋书沅微挑了眉看医生,医生神色和善:“知道是多少吗?”   “是……六吗?”   病房里众人脸色一沉,秦玉阑更是脸色灰白,不自主地拉住尹主任的袖子,眼神有些惶恐。   宋书沅莞尔一笑,又道:“是三嘛,我逗你们玩的。”   众人皆如释重负,秦玉阑啼笑皆非又有些心有余悸左右道:“这……这孩子,还开上玩笑了。”   接下来医生又问了些很让人无语的问题,诸如100以内的加减法,一年有几个季节,一年有几个月,亚洲除了中国还有哪些国家。宋书沅皆答对如流,莫名竟生出些成就感来   问完后,尹主任收起听诊器,转身对秦玉阑道:“我粗略检查了一下,没有大问题,这样,中午别吃饭,下午再做个脑电波和心电图,还要测个血常规,12点以后尽量别喝水。”   秦玉阑面露难色:“还要测血?已经抽了很多血了。”   尹主任笑笑:“年轻人,造血功能很好的,没有大碍的,别太担心。”   秦玉阑点点头便送尹主任出去。   接下来便是例行的由秦总汇报车祸是怎样发生的,一句话概括就是小姑娘任性不系安全带,当爹的无原则宠溺孩子就由了她去,于是酿成惨剧,又说她宋书沅已经昏迷了足足半月,医生几次都说可能活不过来了,一家人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不料她毫无征兆地就醒了,   秦玉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片刻不离地陪在她身边,中午陪着她一起饿着,直到做完所有的检查,两人才一起吃着外婆送来的饭菜。   宋书沅看向一旁削平果的老人,说是老人,其实也不过六十多岁,保养得宜,看上去竟比她上一世的妈妈还要年轻几分,而她妈妈只有五十几岁。   老人家进来时照例哭了好大一会儿,抱着宋书沅几乎算是嚎啕大哭:“我的乖孙啊,你可要了外婆的亲命啊!”   宋书沅不自主地身子往后缩了缩,她是真的不习惯与人亲近,遑论还是个陌生人。   便见那外婆回头看了看秦玉阑,小声嘀咕道:“沅沅怎么好像有些抗拒我。”   秦玉阑低头小声道:“嗯,她现在就记得我和堂春,也有些抗拒人,你自然些。”   宋书沅为自己的疏离感表现得过于明显而有些愧疚,接过外婆削好的苹果,软软地说了句谢谢外婆。   外婆便又要开始流泪,怕旁人受她影响,愣是不敢掉下泪来,伸手一抹,回头对秦玉阑说:“多好,又能说能笑了。”   秦玉阑鼻头一酸,点头说是。   下午的时候,秦玉阑的秘书来病房找她签署一些文件,宋书沅为了不与她有过多接触正在装睡,秦玉阑便小声叫秘书在客厅里等一下,起身将宋书沅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虽然她们说话声音极轻,宋书沅还是真切地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秦玉阑:“邵总还没来公司吗?”   秘书tina:“还没有。”   秦玉阑:“这样,你让邵总的秘书去他家一趟,跟他说公司许多事都要等他决策,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很遗憾,但还是希望他能早些振作。”   Tina:“嗯,我会跟chloe说的,那秦总您什么时候可以回公司?”   秦玉阑:“我女儿刚醒,我再呆个两三天,下周去公司。”   Tina:“好的,我知道了,那代我问书沅好,我先走了。”   秦玉阑:“嗯,谢谢,有事打我电话。”   说到那个人,宋书沅不自觉地摸上右手中指,却发现空空如也,继而不自觉地笑笑,是啊,她不再是曾晓阳,她是宋书沅,可那是她戴了七年的戒指,他们的情侣对戒,她一直都戴着,而他,不常戴。   人在爱欲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知,无有代者,却偏偏,她曾晓阳代替了宋书沅的人生,代她感知酸甜苦辣,代她感受喜怒哀乐,既来之,则安之,宋书沅想要重活一世,想好好地重活一世,想要生活重心不再是邵满庭地重活一世。      ☆、病友邵满庭   半山别墅,邵宅,确切来说,住的只有邵满庭,另有两个佣人和一个司机。   邵满庭的秘书chloe站在别墅前,按下电铃,又扶了扶手中的一堆文件。   很快有佣人来开门,礼貌地迎她进门:“邵先生在楼上,我去请他,不过不保证他会下来,周小姐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Chloe等了近一小时,邵满庭才从楼上施施然走下来,chloe立刻起身迎接。   邵满庭穿驼色休闲裤,上身罩了件灰色宽松毛衣,头发略长,覆在前额,遮住一边的眼睛,下巴处有短短的青髭,从前意气风发的人如今颓废尽显,chloe不敢多看邵总,赶紧将手中的文件呈上去:“邵总,有一些急件要您签一下,所以才过来打扰您的。”   邵满庭疲态尽显,靠在沙发上,接过文件,注意力并未放在上面,只胡乱地翻了翻,便签了字,chloe这才看清他眼中布满红血丝,手也微微颤抖着,他双唇紧闭,签完一堆文件后,将笔扔在桌上,便起身要往楼上去。   Chloe连忙叫住他:“邵总,秦总问您什么时候可以回公司?”   邵满庭停下脚步,扶着楼梯扶手,沉吟半晌:“下周,我会去公司。”   Chloe顿时如获至宝一般,简直要感激涕零,一边收拾文件一边说:“好的,我们都等着您回去。”   邵满庭扶着旋转楼梯,拾阶而上,走到一半又停下,转身问:“秦总的女儿,怎么样了?”   “今天上午醒了。”   邵满庭神色动容,同是车祸,同一日车祸,别人醒了,而她,却残忍地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曾留给他,当真恨他到这地步?   邵满庭走进卧室,卧室内被厚重的窗帘挡去所有阳光,他走到床边,缓缓座下,脚边全是酒瓶,屋内弥漫着刺鼻的气味,邵满庭伸手挑了挑,却全是空瓶,叹息一声,仰头靠在床上,拈着只空酒瓶,晃在手中,仿佛看到曾晓阳站在他跟前,满脸无奈让他别再喝了。   不对,她分明从来没来过这里,她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邵满庭伸手去触碰她,她果然轻轻往后退去,一边退一边笑,最后退到阳台上,轻纱吹拂在她眼前,她眉梢眼角全是温柔,还在继续往后退,那下面可是悬崖。   邵满庭追随着她走到阳台,看着阳台下面,眼泪落下来,喃喃道:“曾晓阳,你比我狠多了,你连尸体都不留给我。”   邵满庭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以手背挡在嘴边,拿开手时,却发现手背上一滩血,再用手背擦拭一下嘴角,赫然更多的血。   进来送饭给他吃的佣人吴姨见状吓得手足无措:“少……少……少爷,您吐血了。”   邵满庭凄惨一笑:“如你所见。”   吴姨立刻放下手中托盘,冲到楼下,一边冲一边大喊:“廖江,快……快快……快送少爷去医院。”   廖江正在楼下看报,惊得手中报纸都掉了,忙不迭地就往楼上冲,两人架着邵满庭往外走,邵满庭倒是镇定自若:“不用大惊小怪。”   吴姨又冲同样手足无措的佣人周芸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打电话通知大小姐二小姐。”   邵满庭来不及阻止,那头电话似乎已经接通了,大姐震天响的声音从电话漏出:“什么?老四吐血,你们怎么照顾他的,我马上去医院!”   邵满庭眼黯,又是一场风波,他耳根子又没的清净了。   市立医院,内科,608病房,院长罗辛平拿着化验单走进病房,摇摇头,撇嘴道:“饮酒过量,导致胃出血。”   邵氏大小姐邵荷适时走进来,接过报告一看,立刻念叨开来:“邵琰,你还要为了那个女人要死要活到什么地步?嗯?公司不要了,自己的命也不要了,是吗?你看看你这样成何体统,整日里借酒浇愁,你就是醉死了,她也是回不来了,她哪怕有一分心疼你,她也不会离开你,那是她自己选的路,你能不能别再这么作践自己了。”   嗯,邵琰是邵满庭的小名,他五行缺火,家中怕他多灾多难,又因爷爷生前已经定好自己亲孙的姓名,不得违抗,便又给他取了个小名,只有家人……以及曾晓阳会这样叫他。   邵满庭眯了一只眼看邵荷,又看罗辛平,举起还戳着针的右手道:“姐夫,快说说大姐,病人需要静养,让她别吵着我休养。”   邵荷又嚷嚷开了:“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公司,嗯?你是不是故意的,喝酒伤了自己的身子,然后以此为借口不去公司。”   邵满庭扮无辜状:“我打算下周去公司,你在这边妨碍我休息,可能病情恢复得没那么快,拖延了也不一定。”   邵荷咽下接着要说的责备的话,又开始心疼起自己的弟弟:“你这住院了,还是好好休息两天,等你姐夫说你可以出院了再去公司。”   邵家二小姐邵蔷也火急火燎地冲到病房来,一进病房便是嚎哭:“邵琰啊,你可担心死二姐了,你说你……”   话说一半被邵荷拉住:“行了行了,邵琰要休息,你声音小点!”   邵蔷擦了擦眼泪,不服气道:“我也是担心老四嘛,你这么凶做什么?就你是他的姐姐么?”   邵荷回呛:“不容易啊,能将你从牌桌上请下来,还是邵琰有这个本事,毕竟伸手要钱不得不关心一下金主的安危不是?”   邵蔷脸憋得通红:“你说什么!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   “够了,要吵出去吵!”邵满庭看着自己的两个姐姐,神情不悦,语气不善。   邵荷嘱咐了句你好好休息,便拉着邵蔷出了病房。   407病房   秦玉阑坐在床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宋书沅,转头对书沅外婆说:“妈,我要去看望一下我们邵总,他就在六楼,你照顾沅沅。”   书沅外婆正在收拾饭盒,停下问道:“你们邵总怎么了?”   邵满庭他,怎么了?宋书沅装作并不关心的样子,自顾啃着苹果,但耳朵还是热切地关注着秦玉阑的话。   “方才在电梯里碰到邵总的姐姐,听说邵总饮酒过量,导致胃出血,还吐血了。”   书沅外婆:“哎哟,那你是得去看望看望人家,毕竟是你老板。”   宋书沅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苹果,嘴角翘了一下,带了些许嘲讽,如今的邵满庭竟爱上了做戏。   她的车子定期保养,没有出过事故,刹车又怎会突然不灵?个中原因该问谁的责呢?   外婆见宋书沅神情呆愣,便陪她聊天,说起宋书沅的爷爷奶奶怎么没来医院看她,原来宋书沅爷爷闻此噩耗,吓得脑溢血发作,在她出车祸的当日也住进了医院,她奶奶只能在医院照顾爷爷。   傍晚的时候,宋书沅见到了自己的弟弟宋书景以及一个年纪与她相仿叫何在尧的男生。   想来宋书沅果然是个软弱的女生,因为比她小七岁的弟弟上来就用训斥的口吻跟她说话:“宋书沅,你笨死了,看你以后坐车还系不系安全带!”   外婆责备宋书景:“怎么跟姐姐说话呢,没大没小,就直呼其名。”   宋书景顶嘴:“她本来就笨,老让爸妈替她操心,我也要跟着操心,她哪有点姐姐的样子?我才不叫她姐姐。”   宋书沅憋不住地笑出声来,这小正太倒是有趣,这一世,她不止有姣好的容貌,有恩爱的父母,有富足的生活,还有个有个性的弟弟,宋书沅啊宋书沅,你的人生太让人羡慕了。   值得羡慕的不止于此,那个穿着一中校服叫何在尧的男生也走到床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溢出蜜来,柔声说:“你终于醒了。”   黄昏的阳光斜斜照进病房来,照得他发色仿佛覆上了一层金色,他眼神清澈明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校园言情小说男主角的风采,宋书沅啊宋书沅,你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给你的配置竟这样完美。   宋书沅看着男生,想,她那千疮百孔的心真是配不上这样干净的灵魂,可她多羡慕,多奢望在年少时期能和这样的少年成为朋友,能有一群可以谈天说地,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事实是,她初中念完就进了社会,后来自己打工存了些钱去念了技校,技校那种学校说是鱼龙混杂一点也不夸张,什么人都有,而她们学校不远处便是一中,坐车时时常碰到一群一中的学生,他们高谈阔论,嬉笑怒骂,车上看他们的人的眼神多是友善的,毕竟他们是天之骄子,是祖国的未来,他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而那时的曾晓阳却不是。   曾晓阳是多么羡慕他们啊,总会偷看他们,偶尔也学他们的言行举止,却终是东施效颦,惹人笑话。   可如今,那何在尧说:“宋书沅,既然你醒了,以后每天放学我来给你补习吧,还有一个多月可就要高考了,功课可不能落下。”   所以,她可以参加高考了?她是个高中生了?是一中的学生吗?是自己从前朝思暮想渴望成为的那种人了么?   宋书沅郑重点头:“嗯,好。”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青春,令人向往的人生,宋书沅想,或许是她身为曾晓阳时受了太多苦,上苍开了眼,想要弥补她,所以赐予她这样圆满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学习枉少年   邵满庭出院了。   出院这日,迎接人员不可谓不浩荡,姐姐姐夫叔伯阿姨堂兄弟姐妹悉数到场,医院门口停车坪上光是邵氏的车就停成一片。   邵氏百年基业传到邵满庭父亲那一代时已是摇摇欲坠,各家都诚惶诚恐于不知哪日邵氏就宣布破产,届时个个都会变成穷光蛋,家道中落这样的词会被媒体用在他们身上,多么另人唏嘘。   这时,救世主产生了,邵家老三在连生了三个女儿后,终于迎来了邵氏救世主邵满庭,邵满庭十岁时已展现出他的商业天赋,其后被寄予厚望,接管邵氏企业,在他的掌舵之下,邵氏各家不但没有沦为穷人,还过得越来越富足,基本来讲,邵氏除了邵满庭是干实事的,其他人大部分是做吃等死,占着名下的股份吃银行的存款,日子过得富贵又闲逸。   来的不光是邵氏的人,还有……记者。   待邵满庭一走出医院大门,就有守在石阶上的记者一拥而上,将他围堵起来。   “邵先生,您的助理曾晓阳小姐车祸死亡一事,您有什么要说的?”   “邵先生,听闻曾小姐是您的地下情人,是这样吗?”   “邵先生,曾小姐是因为不满您将和叶小姐订婚才自杀的,是吗?”   邵满庭脸色阴郁,眉头紧锁,双唇紧闭,不发一言,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邵氏的其他人及邵满庭的新晋第一助理fiona见状,立刻排除万难,将邵满庭从记者包围圈中解救了出来,留邵荷在后面善后:“很抱歉,老四他刚病愈,望记者朋友们别太为难他,有什么问题你们问我就是,我代他回答。”   “那请问邵小姐,曾晓阳小姐是邵先生的情人么?”   邵荷扬起笑容:“我不知道这样的传言打哪来的,我要说的是,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我弟弟向来眼高于顶,不会看上那样普通的女人。”   邵荷也是一百个想不通,不知那女人使了什么手段能让他向来高傲的弟弟对她死心塌地。   “那有人曾经目睹邵先生出入曾小姐位于疏影路上的洋房,且很频繁,邵小姐你怎么说?”   邵荷笑容有些僵硬:“曾小姐是我弟弟的助理,他们被看到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或许他们只是探讨工作上的事情。”   “曾小姐并没有很高的学历,她甚至连大学都没念过,又怎能顺利进入邵氏工作,甚至成为邵先生的第一助理,据我所知,邵先生如今的助理fiona是伯克利大学毕业的。”   邵荷已经懒得应对他们了,敷衍道:“曾小姐是工作能力很出色才我们邵氏看中聘请的,请你不要以学历论事,很多没有学历的人也都成了成功的人。”   见鬼,曾晓阳才没有工作能力出色,她会做的也只有每天给老四烧饭洗衣,邵荷不明白,这些事,请个保姆照样可以,又或者想要为他洗衣做饭又漂亮又有学历的女人大把的,他怎么偏偏选了这个曾晓阳。   还好,她死了,老四伤心一段日子也就把他忘了,真是幸好……   车内,邵满庭的新晋助理fiona汗意涔涔,紧张万分,因为她老板的脸色很差,不是因为大病初愈,而是因为那些记者,因为那些记者提出的问题。   “为什么会惊动记者?”老板发话了,语气不善,叫fiona一哆嗦,心中叫苦,她能不能先下车啊。   当然不能,不但不能,她还得回答老板的问题:“因为邵总那天入院时被人拍到了照片,传到了网上,记者凭着那张照片才找到您所在的医院的,市立医院门禁森严,禁止他们入内,他们便在外头守了几天,今天终于逮……碰上您出院了。”   她没告诉老板的是,那张照片在网上疯传,因为老板脸色惨白,嘴角渗出些血迹的样子被大家封了称号‘世纪初的吸血鬼美男’,也有称他为‘病弱贵公子’的,一时间,邵满庭在网络竟然有了一批粉丝,粉丝群也包含她这个第一助理。   邵满庭眉头皱得更深了,看向窗外徐徐后退的景致,似在思考些什么。   半晌后,终于开口:“你给我去准备一些慈善项目。”   啊?fiona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不知人间疾苦,从来冷酷无情,被公司员工封号撒旦使者的邵总裁竟然要开始做慈善?他这回受的刺激果然是大,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Fiona慎重点头:“好的,邵总,请问您要做什么类型的慈善呢?关爱留守儿童,还是白血病患者……还是……”   “给本市比较好的高中以及大学捐款。”邵满庭言简意赅道。   Fiona点头:“嗯,好的,到时候我列一张学校名单,让您过目,您预备捐助几所学校?”   “高中一所,大学四所。”   Fiona心理阴暗了,商人重利啊重利,邵总捐助学校,还是比较好的学校,明是做慈善,实为自己公司招揽人才,无奸不商啊无奸不商。   Fiona确实是心理阴暗了,邵满庭提出要捐助学校,只是因为曾晓阳生前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念过高中,更没有念过大学,她曾经在z大图书馆外面的一株老树下站着,站了两个小时,指着从图书馆出来笑容灿烂的学生说:“要是我家有钱,我也可以在那样窗明几净的图书馆里看书,我以前成绩很好的,每次都考班级第一名的。”   行至疏影路,邵满庭喊停车。   廖江便停了车,转头问:“怎么了,邵先生?”   Fiona努努嘴让他看窗外,廖江才明白,原来是经过曾小姐生前所住的洋房了,铁栅栏外头的法国梧桐已经长出茂盛的叶子来,朱红色的墙身映着勃勃生机的嫩叶,自成一派静谧。   邵满庭望着那院子出神,摇下车窗,飘进来一片树叶,邵满庭抚摸着那片嫩绿的树叶,眼神闪了闪,是啊,老树会发新芽,可这里却已物是人非,睹物思人,他仿佛看见她站在院子里,站在蔷薇之下,迎接他到来,再一晃神,哪还有她的影子,是啊,她不在了,她离开了他,永远。   这山长水远的,从此只剩他一人独自前行了。   “以后开车不要经过疏影路。”邵满庭关上车窗,清冷道。   “是。”廖江应道,看一眼那朱色洋房,邵先生触景生情了,是他思虑不周。   再一周后,宋书沅出院,阵容同样强大,爸爸妈妈外婆弟弟何在尧叔伯婶婶堂兄弟表姐妹们悉数到场,还有两个红着眼眶的闺蜜上来与宋书沅拥抱,甚至,奶奶推着坐在轮椅里的爷爷,也来了,医院停车坪上宋氏的车又停了一片,但宋氏不如邵氏有钱,停的皆不是豪车。   宋书沅百感交集,从前有一次她急性阑尾炎,半夜时疼得死去活来,可她没有亲人,唯一的外婆还在相距几百里外的z市,只能打电话给远在大洋彼岸的邵满庭,却是无人接听,她便自己下楼拦了出租车到医院,忍着剧痛自己排队挂号做检查,没人陪她一起,出院时也是孑然一身,形单影只,看着别人,煞是羡慕,那样孤单可怕的岁月,宋书沅每回忆一次总心疼一次从前的自己。   如今,她成了她从前羡慕的人,她看着众人关切的眼神,想:原来被人关心,被人记挂,是这样温暖的,她贪恋这样的温暖,她感谢这样的人生。   对于上学,秦玉阑征询了宋书沅的意见,是在家里修养一段时间再去学校还是立刻去学校,今年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大不了再复读一年,也是一样的,不要勉强就是。   宋书沅看着自己的房间,一张书柜上堆满了书,旁边窗下一张书桌,电脑开着,旁边似乎是学习的资料,文具盒也敞开着,书桌对面是架钢琴,一张铁架床上铺着烟粉色的床单,床上一只大熊,床边是落地窗,水蓝色的窗帘轻轻飘曳着,阳台上一只木秋千晃晃荡荡,栏杆上摆满了绿植,是个温馨的房间,是宋书沅喜欢的简单与干净。   秦玉阑见她发愣,又轻轻叫了声:“沅沅,你要在家里休息一阵吗?”   宋书沅回头,笑着看秦玉阑:“我想去学校。”   秦玉阑摸了摸她的头:“别太为难自己。”   怎会为难,宋书沅迫不及待想要去学校,她想感受一下重新走在校园里是什么感受,她想要堂堂正正的参加高考,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然后成为靠自己活着的人。   “我想去学校。”宋书沅语气坚定。   秦玉阑看着她,点头道:“嗯好,那下周去学校,好吗?到时候我送你去学校。”   秦玉阑下了楼,宋书沅惬意地躺在床上,看外面白云悠悠,清风拂面,阳台上的植物仿佛都有了生命,在冲她微笑,他们说:宋书沅,要好好活着,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解决。   是啊,即使身为曾晓阳,她也一直很积极地活着,她想要将戒指还给邵满庭,想要将车子还给他,想要将洋房还给他,想要将一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还给他,然后,远走他乡,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她不曾来得及做这一切。   宋书沅有些恍惚,这样的人生,是真的吗?是梦吗?会醒吗?醒来后是什么样的?还要再面对邵满庭吗?还要与他为了别人无休止的争吵吗?   她不要!她想过宋书沅的人生,简单而美好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大吃枉少年   Fiona又看了一遍学校的名单,h市第一高级中学,z大,电子科技大学,理工大学以及工商大学,都是h市最好的学校,邵总应该不会有异议。   邵满庭看了学校名单,果然当场拍板,每个学校捐一百万。   Fiona咋舌,虽然一百万算不得很大的金额,但是这么成批地捐款,还是彰显了他们邵总的土豪风范,fiona有些为难:“邵总,这事,股东们那边怕是没那么容易通过。”   邵满庭看着手边其他文件,头也不抬道:“你去联系一下,周三下午开个股东大会。”   “是,邵总。对了,叶小姐来公司了,想见您。”   邵满庭停下手中的笔,有些出神:“就说我不在公司。”   Fiona抿了抿唇,呼,又一个艰巨的任务:“好的,邵总!”   叶向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不规律地敲击着桌面,终于等来了fiona,眼神期待地站起来:“sam让我进去么?”   Fiona咬咬牙:“抱歉,叶小姐,邵总刚出去了,要去见一个客户。”   叶向晴狐疑看她:“真的?”   Fiona点头:“当然是真的,叶小姐您喝杯东西再走吧,想喝什么?”   叶向晴哼了一声:“你们科瑞的东西比较好喝么?”然后昂着头踩着恨天高哒哒地走了。   Fiona缩了缩脖子,果然是不好惹的女人。   H市第一中学,宋书沅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不忍踏坏脚下的路,学校里的景色,没有一处在她眼中不优美,学校里的学生,没有一个在她眼中不快乐,她连呼吸都不敢,她怕这是梦,怕稍有差池,梦就醒了。   秦玉阑领着宋书沅到了她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苏亭正拿着课本准备去班级坐班,见宋书沅,迎上来:“书沅,完全康复了吗?”   秦玉阑摸摸宋书沅的头,对老师道:“她坚持要来上学,拗不过她,只能拜托老师多照顾一些。”   苏亭笑笑:“这个自然,只是高考在即,书沅又缺了一个月的课,怕是会很吃力,对她身体也不好,你们不考虑休学一阵,参加明年的高考吗?”   宋书沅拉上苏亭的手,眼神恳切:“老师,我不想休学,我想上课。”   苏亭有些懵,她不记得宋书沅有这么求知若渴,既然她的学生对知识这么渴望,她这个老师还能说什么呢,苏亭让秦玉阑放心,她会特别关照宋书沅的。   秦玉阑别过老师,又对宋书沅嘱托了些话,让她如果觉得身体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跟老师说,打电话给她或者爸爸,他们会接她回去休息。   这些话仿若飘在云里,渐渐远去,宋书沅此刻眼中只有朱墙黛瓦的教学楼以及坐在教室里勃勃生机的学生,宋书沅跟在她的班主任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很慎重,身后仿佛传来雄壮的交响乐声,伴着她走入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   她转头,大片的云朵仿佛落在操场边上,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有晨跑的学生,操场旁边的路上也有因迟到而狂奔的学生,宋书沅低头浅浅笑着,可爱的校园,可爱的学生,可爱的一切。   她仿佛坐着美梦,她想要旋转、跳跃,她像是踩着云彩,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   直到她坐到座位上,同桌司倩问她:“书沅,待会儿就要考试了,你准备了吗?”   哗啦啦,梦碎了一地,宋书沅终于重回地球,被这无情的事实击得踉踉跄跄,欲哭无泪道:“诶?真的吗?”   司倩点头,宋书沅无力栽倒在课桌上,神啊,她一上学便要参加考试,连个适应期都没有,真是叫人猝不及防啊猝不及防。   司倩又补一句:“是各科模拟考,要考一天。”   宋书沅趴在课桌上,心想:“容我晕一晕。”   接下来,宋书沅昏天暗地地考了一天的试,莫名地,似乎宋书沅原本对于知识的记忆尚在,又加上何在尧的补习,一天考试下来,宋书沅竟然觉得还不赖。   考完试,也只有司倩和另一个叫谢璐的女生过来询问她身体的状况,其他同学都收拾收拾书包,踏着晚霞,走出了教室,宋书沅感叹:宋书沅啊宋书沅,看来你在这学校人缘不太好啊。   宋书沅与司倩和谢璐坐在教室里,聊了许久,日落西山、微风不噪,宋书沅说:知己好友,三两个足矣,太多便太嘈杂。   知己好友中的第三个何在尧适时登场,站在她教室门口,冲她微笑,最后一抹斜阳似乎也贪恋他的气息在他身上不舍褪去,宋书沅心中动容,静静地看着他,想到一些诗句: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少年安得长少年,海波尚变为桑田。   又想到:若是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我还是在那个有着天蓝色窗帘、老师在黑板上板书着、同学们昏昏欲睡、头顶电风扇吱嘎吱嘎转着的教室里,该有多好。   不羡神仙羡少年,少年郎,真是世上最值得人羡慕的人,这一切成真了,她是少年,她的好友也是少年。   不知何时,何在尧已经走到了她跟前,而她的两个好友也已不知所踪,何在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宋书沅,发什么愣?我载你回去。”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净修长,拥有这样双手的男孩,成为了她的朋友,宋书沅要感动哭了,抬头看他:“用什么载我?”   何在尧拍拍她的肩:“助动车啊,以前我们都一起骑自行车上学的,因为你刚出院,所以不骑自行车了,以后我骑助动车载你上学。”   宋书沅看着眼前的男孩,想:多好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没想着哗众取宠地骑摩托车耍帅,而为了照顾她这个病号选择骑助动车,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学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开花的好学生   四月的天,云团锦簇,落在身后,将要开败的桃花映着梧桐,他们骑车,仿佛走在童话世界里,他给她放歌,耳机里响着一首轻快的英文歌:trouble will find you ,no matter where you go oh oh ,no matter if you’re fast no matter if you’re slow…………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声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焰中舞着变换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宋书沅说想吃冰淇淋,何在尧停车看她:“你可以吃冰的吗?”   宋书沅偏头看他:“姐姐我不是病入膏肓的人,吃个冰大约、应该击不垮我的身体。”   华灯初上,晚风轻软,宋书沅和何在尧坐在Q记冰淇淋店里捧着大杯的冰淇淋,笑容很是餍足。   不宽的马路对面,几株梧桐树掩映着一间k记快餐店,里面亮着明黄色的灯,有学生模样的人在里面看书,也有些学生间或开怀大笑,这样恣意的青春,宋书沅又看一眼眼前的白衣少年,忽感人生圆满。   何在尧笑她:“宋书沅,你出院了脑子没带回来吧,怎么老是发呆傻笑?”   从前何在尧若是说宋书沅傻,她会反驳,会说你才傻,可如今的宋书沅也不说话,依然这么笑着。   何在尧却从她的笑容中看到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何在尧又问:“今天考试怎么样?题都做完了吗?”   宋书沅漫不经心道:“都做完了,自我感觉挺好。”   何在尧嗤笑:“你回回自我感觉都好,试卷发下来就懵了。”   宋书沅撩了撩头发,自信道:“这回不会发懵了。”   何在尧有些发愣,这样神采飞扬,这样自信笃定的宋书沅,似乎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何在尧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含在嘴里,问:“宋书沅,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去外国念大学吗?”   念大学?去外国?是啊,重生了这么多天,宋书沅还真没好好考虑过要去哪里念大学。   诚如何在尧所说,去外国念,但高考在即,这个宋书沅外语水平也就做做题的水准,交流水平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且还有考托福雅思等问题,还要申请出境求学签证,这一切,似乎都已来不及。   但出国念书似乎是避开邵满庭的最好的方法。   是夜,宋书沅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彻夜,直到天将亮时才沉沉睡去。   早晨何在尧来接她,宋书沅伸了个懒腰,坐到后座,看着初升红日,满眼神往:“你先去外国,一年后,我来投靠你。”   清风里,少年的嘴角便一直这样翘着。   科瑞总裁办公室内,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邵满庭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门上响起两声轻叩,秘书chloe轻声走进来,邵满庭倏然睁开眼,捏了捏眉心:“什么事?”   “校方的人过来了,您是在会议室见他们还是……”   邵满庭戴上眼镜,掩盖住满眼的疲惫,他如今总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从前也会失眠,如今却更甚了。   “你带他们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嗯~求收藏,喜欢这文的话要给我点反应哦~因为码字真的是苦逼的爱好~   这么晚才发是因为网络好抽,不知道是JJ抽还是我家网不好~=3=      ☆、人不逃课枉少年   来的是第一中学高中部的副校长及几位主任,上来便对邵满庭的善举表示感谢。   邵满庭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诸如:教育事业是国家的根本事业,莘莘学子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他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为社会缔造更多人才。   照例副校长又是一番恭维,诸如:邵总年轻有为,还心怀天下,真是h市的福泽啊。   邵满庭捧着手中咖啡,有些昏昏欲睡,心想:“这老头什么时候能走?我有些撑不住了。”   那副校长欲言又止,搓手道:“邵总,校方希望您能莅临本校做个演讲,以兹鼓励学生们,您看是否方便?”   邵满庭心中腹诽:“当然不方便,我是日理万机的人,我夜里还睡不着,偷得一点时间总得补个眠的,哪有那空闲给那些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们演讲,我说的话他们能听懂吗?”   但是,慈善行为不是你捐些钱就够了,是需要经营的,需要维护的。邵满庭伸出一只手,笑容里看不出一丝伪装:“能去贵校演讲,是我的荣幸。”   没有了邵满庭的宋书沅,每天都过得平淡且开心,也不知生气为何物,也不知嫉妒为何物,也不知埋怨为何物,也不知贪婪为何物,总之一切都很好。   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宋书沅坐得笔直听老师在表扬她,因为这次模拟考,宋书沅取得了全班十二名的好成绩,要知道,从前她一般在二十五名左右,全班一共也才三十五人。   老师也很诧异,竟然还有人出个车祸,住个院出来后成绩突飞猛进的。宋书沅乐不可支地开始安排后面的人生,还有一个多月高考,她选的是文科,所幸她记忆力很好,死记硬背这种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再加上何在尧这年级前三名的学霸扶持,对于即将到来的高考,她信心满满。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喋喋不休,嗯?似乎提到了……邵满庭?   宋书沅赶紧回过神来,听老师说话。   “邵先生今天下午会来校演讲,上完下午第一节课,全体高三学生去图书馆的阶梯教室听演讲。”   what the fuck!邵满庭要来学校演讲?这不是他的风格,他好端端为什么要跑来学校演讲?   同桌司倩适时给她解惑:“听说邵先生捐了一百万给我们学校,学校打算成立邵满庭奖学金,用来资助贫困的学生。”   捐款?不!他才不是这样的人!他才不会管那些贫困学生的死活!他是利字当头的商人,他唯利是图,他才不会悲天悯人!怎么办?下午是不是要请假?不不不!宋书沅,你镇定些,你得镇定些,你怕什么?……   是不是某些人做了什么亏心事,妄图通过善举弥补自己内心的不安?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宋书沅捂着心口,脸色煞白,司倩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说没事。   下午很快到来,宋书沅借口要上厕所偷偷溜到了操场上,偌大的操场此刻是空空荡荡。   宋书沅先绕着操场慢跑了两圈,跑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跑道上,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倒。   她才不要继续和那人羁绊,她连见都不想要再见到他,一年前,自他和叶向晴三不五时地同进同出,她便想要离开他了,她做了些准备,她这些年也存了些钱,是自己工作攒下的钱,邵满庭给她的卡,里面的金额未曾变过,她不是花钱如流水的人,她花的大部分钱都是用在他身上了。   她想要继续念书,她其实想要去国外的,但去国外要做的准备更多,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她便决定去北方的小城,躲得他远远的,叫他找不到她。   她做了些准备,她甚至偷偷去过那小城看过,是座干净的城市,人车都少,没有喧嚣,没有浮躁。她问路的时候,路人都很热情地给她指路,叫她倍感亲切。   是啊,她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离开他了……   宋书沅走到操场最南边的单双杠前,她从前就爱倒吊,似乎有助于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宋书沅双腿勾在单杠上,像只蝙蝠倒挂着,一动也不动。   午后阳光,透过树枝,深深浅浅地照着,让她昏昏欲睡。   演讲终于结束,邵满庭松了口气,送了记眼刀给台下坐着的助理fiona,居然给他写了两万字的稿子,她大约是不想干了。   fiona诚惶诚恐地缩了缩脖子,她似乎又惹着她的老板了,她连交接都没有,就直接升任第一助理了,她不了解主子的喜好啊,她冤枉啊。   邵满庭出了图书馆,便想直接上车,他需要补一补眠,校长却热情道:“邵先生,容我们送一送你罢。”   邵满庭的笑僵在脸上,他这分明是花钱找罪受。   校方一群人众星拱月地将邵满庭围在中间,护送着他往大门口走去,廖江开着车不疾不徐地跟着,旁边跟着愁云惨淡的fiona,邵总一会上车一定又是先发一通火,问她为什么没能拦住学校的人。她双拳难敌四手啊,校方那么多人,她哪是对手。   她看他们一行人边走边聊,气氛倒是热络,想来,邵总不会生气吧。   突然,前面的人却停下了脚步,fiona一阵紧张,挤到前面去,见邵总正看向一旁。fiona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隔着花坛及几株香樟树的地方有个女孩倒挂在单杠上,这也能吸引邵总的注意力?   却见邵满庭长腿跨过花坛,直奔女孩而去。   宋书沅隐约感觉到有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   校长有些尴尬地解释:“大约是个逃课的学生罢。”因为这个点没有任何上体育课的班级,就宋书沅一人孤零零地挂在单杠上,校长也只能照实了说。   宋书沅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一双脚在她眼前,她认得这鞋子的牌子,是Silvano Lattanzi,当然她拼不出来,大意是对的,邵满庭爱穿他家的鞋。   诶?宋书沅仰了仰身子,邵满庭的一张脸赫然映入眼帘,她吓得腿一软,就要头着地落下来。邵满庭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她,宋书沅瘫坐在草地上,慌乱得无以复加,这种慌乱该怎么解释呢,就像是小时候你偷妈妈的钱被抓了现行,宋书沅简直想要一辈子就这么趴坐着。   但是有人开口说话了:“你是……秦总的女儿,叫……”   “叫宋书沅。”fiona凑上来道。   邵满庭点头:“对,你叫宋书沅,你为什么在这里?不上课吗?你念高几?高一高二还是高三?”   “邵总,她念高三了。”fiona感觉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恨不得把宋书沅的生辰八字都告诉邵满庭。   “高三……”邵满庭若有所思……“那为什么没有去听我的演讲呢?”   宋书沅忽然察觉,我是宋书沅,我见到他慌什么,我越慌他越觉得不正常不是吗,便要准备从地上爬起来,见眼前伸来一只手,他手指修长,这双手很会撩拨人,他……   嗯?为什么想歪了,宋书沅涨红了脸,暗暗骂了自己两句,邵满庭是危险的人,敬而远之为好,说不定他就从她的言行举止间看出什么端倪来了,虽然重生这种事正常人都不会想到,但万一邵满庭思维异于常人呢?宋书沅忽视掉那只手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叶子,努力使自己笑得自然:“我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就没去听演讲。”   校方的人凑过来解释:“宋同学她前段时间才遭受重大车祸的,邵总您别介意……”   邵满庭点头:“恩,我知道……”   是啊,她也出车祸了,跟曾晓阳一天出的车祸,如今她能说能笑还能上学了,而曾晓阳她却永远睡在冰冷的坟墓下面,与世长辞,留他一人。   不知为什么,从前也见过几回秦总的女儿,并未说过话,如今再看,却感觉到很熟悉,甚至,邵满庭想伸手替她理一理凌乱的头发。   宋书沅如临大敌,偏头躲开了,自己伸手胡乱捋了捋头发,指着不远处的教学楼,呵呵笑道:“我……我该去上课了。”   说完也不顾邵满庭落空的手有些尴尬地收回,一路狂奔向教学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她再碰见他?   这是怎样的孽缘?   邵满庭收回手,低头笑了笑,他果然是长期失眠导致精神恍惚了么?竟然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曾晓阳的影子,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校方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邵总前一刻还跟他们有说有笑,下一刻又忧伤笼罩,他们不知怎么去安慰他,只能手足无措地去看fiona,fiona同样惊慌失措,跟着邵总,过一天像像过一年,冷暖自知啊。   邵满庭坐在车里,廖江回头问他:“邵总,是回公司吗?”邵满庭看了眼窗外,夏风拂动柳梢头,这么久了,他还未敢去看过她,遂闭了眼,身子往后靠去:“去永慈墓园。”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例行求收藏~都别潜水哈~      ☆、人不记仇枉少年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要chloe回忆一下那天她接待了找上门来的警方,知道曾晓阳出了车祸,车子爆炸了,她犹豫半天后进了会议室,套在邵总耳边告诉了他之后,邵总的反应是怎样的。   似乎当时他有些恍惚,似乎没反应过来,后又斥责她说什么胡话。   Chloe跟他说是警方的人已经等在楼下了,邵总便拨了曾晓阳的电话,自然无人接听,他这才慌了,一时之间眼神有些空洞,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说:“今天会议到此结束。”   然后他起身,往门口走去,他步伐有些虚浮,走到门口时,腿一软,便要倒下去,众人一拥而上,扶住他,他惨白着脸笑笑:“我没事,chloe,叫司机到门口停着,我去医院。”   Chloe:“邵总,警方就在一楼,让您直接去警局。”   邵满庭有些恼羞成怒:“我说我要先去医院,我先去看看她。”   Chloe急得要哭:“邵总,警方说车子爆炸了,没有尸体,您不用去医院了。”   邵满庭坐在曾晓阳坟墓一旁的石阶上,永慈墓园内,绿树成荫,阳光充沛,似乎想让长眠地下的人感受到温暖,曾晓阳墓碑旁一棵柏树,长得郁郁葱葱。   邵满庭将墓园外买的一束花放在她墓前,伸手抚摸着墓碑上她的照片,她微微笑着,目光柔和。   “曾晓阳,这么想逃离我身边吗?不惜用这种方法?……你知道,你这样,我会很伤心吗?你不是向来很在乎我的感受的吗?所以,是累了吗……?我让你再等等的,我会娶你,我当然会娶你的,我只会娶你一个人……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却害怕和我走下去呢?你对我这样没有信心吗?我说这么多,你却一句不会回应我,所以,你是在报复我是吗?我从前忽视了你,如今你要忽视我,所以,我们扯平了,你回来……好吗?我们一起将人生走完,你说好不好?”   邵满庭向来是个寡言的人,这日,却从下午直说到日暮西山,暮色四起,渐渐夜幕落下来,廖江进来墓园,问他是不是该回去了。   邵满庭却说:“我再坐会,你回去吧。”   廖江怎么敢走,丢下似乎有些魔怔了的老板,只能在不远处的地方陪他一同坐着,这一坐,便是一夜。   天将亮时,廖江正在瞌睡,邵满庭叫了声:“回去吧。”   廖江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起来,跟上邵满庭的步伐,环顾四周,夜色未消,墓园里静悄悄,偶有虫鸣鸟叫声,徒添诡异的感觉,让他不得不跟紧邵满庭的步子,想:邵总真是艺高人胆大,又想:邵总大约是哀莫大于心死,怎会有恐惧的感觉。   宋书沅因为白天被邵满庭吓到,心有余悸地夜里也做起噩梦来,梦到邵满庭认出了她,走到她教室门口,一步一步逼近她,还伸出手来要掐她的脖子,满脸狰狞的笑容:“曾晓阳,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你以为你借了个身体就能逃避我了吗?你还是天真,阎王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过五更……”然后他便掐住她的脖子,她觉得喘不过气来,终于被这个噩梦惊醒。   宋书沅吓得满头大汗,起来倒了杯水喝压压惊,又走到阳台上吹了吹风,才压住心悸的感觉。   科瑞……   fiona看了眼手中的清单,不禁咋舌,邵总果然是超级土豪,名下竟有那么多房产,她将清单递到邵满庭桌上:“邵总,这些是本市您名下的房产,您过目一下,是要继续购置还是要出售?”   邵满庭接过清单,排在第一的便是疏影路上的洋房,是他和她共同生活了七年的地方,有数不清的回忆,有痛苦有美好,如今,却统统成了噩梦,那个女人,比他无情,比他冷酷,说走就走 ,哪怕只言片语都吝啬于留给他,他何苦守着这些记忆痛苦一生?   “将疏影路上的洋房……挂牌出售。”   仿佛是在比赛谁更狠心,他故意说得云淡风轻,只是,跟个死人比狠心,他赢了又如何?   fiona不敢相信,确认道:“疏影路上的吗?曾小姐生前住的地方吗?”   邵满庭显然不高兴了,他微挑了眉看自己的助理:“怎么?我卖自己的房需要经过谁的同意吗?”   fiona慌忙摊手,开什么玩笑,老板你想卖就卖,她怎么敢有疑义。她又不怕死地追问了一句:“那邵总要去收拾一下曾小姐的遗物吗?”   邵满庭有些不耐烦:“你去收吧。”   又在fiona将要走到门口时说:“还是我去吧,下午过去……”   他……还是败了,他做不到她那么狠心……   在读书方面,宋书沅自认是略有天分的人,略加努力便可以成为学霸,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说宋书沅是学霸,那何在尧便是学神级人物,高考在即,旁人恨不得一天生出48小时来学习,他竟还有闲心阅读课外书,社会科学、政治法律、军事历史、甚至计算机建筑,他涉猎很广。   何在尧说要去还书,宋书沅便陪着他一道去了,那图书馆她认得,离疏影路不远,偶尔她也会附庸风雅地去借两本书看看,她保养得宜,私下爱穿休闲服,负责刷条码的管理员阿姨总喊她同学,她表面镇定,内心却雀跃得要飞起来。   如今重游故地,宋书沅感慨万千,阿姨端坐在窗口,何在尧将书递给她,阿姨便笑眯眯道:“小朋友过来还书啦……”   何在尧点点头:“嗯,都看完了。”   阿姨刷好他的借书卡还给他:“最喜欢哪一本啊?”   “都不错,最喜欢的还是那本海底两万里。”   阿姨依旧笑着说:“嗯,看你借这书都借过几回了。”   何在尧礼貌地跟管理员阿姨说再见,阿姨凑近他小声说:“小女朋友越来越漂亮了哦……”   何在尧没来由地红了脸,抿了抿唇,走向门口等着他的宋书沅。   宋书沅狐疑看他,好端端跟阿姨讲两句话,怎得脸红扑扑的?   怪阿姨的少女心被少年唤醒了,宋书沅不自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何在尧看她宠溺的眼神,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宋书沅比他小一岁,为什么现在总有一种老神在在的错觉,拿他当儿子似的。   何在尧骑车载着宋书沅走在黄昏里,宋书沅看到不远处的路牌指着疏影路,内心一阵伤感,鬼使神差地,她说:“我们走疏影路吧?”   何在尧便拐了个弯,驶进疏影路……   疏影路人少车亦少,是条单行道,几乎没有商铺,只在入口处有间小小的便利商店,绿树繁盛,幽静安宁,宋书沅坐在后座,盯着那即将到达的洋房,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停一下。”   何在尧便停了车,转头问她:“怎么了?”   宋书沅下了车,走到围墙外头,她伸手摸了摸铁栅栏,探头看向院子里,爬在围墙上的蔷薇已盛开,葡萄藤也长出碧绿的叶子,葡萄架下还有一缸睡莲,也结出花骨朵儿,这些都是她种的,其实,她很喜欢这里,喜欢这所房子,如果可以,她想买下这所房子,可惜……   何在尧将车停在路边,走到她身边,也探头看了看:“宋书沅,看什么呢?”   宋书沅抚摸着手下的铁栏杆,满眼温柔道:“你不觉得风景很好吗?”   “还不错,你喜欢?”   宋书沅不说话,只将头靠在栏杆上,喜欢啊,她当然喜欢,她住了七年的地方,一花一草都是她精心打理出来的,甚至还自己在院子里搭了个凉台,夏天有时候会躺在上面数星星,她怎么会不喜欢这里?   何在尧从她眼里看出她实在是喜欢这座洋房,便想着怎么存钱买下这里送给她。   而宋书沅完全沉浸于过往不可自拔,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宾利车缓缓驶近……   邵满庭坐在车上,远远便看见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扒在围墙外头,他不戴眼镜,看不清两人长相,他让廖江将车停在路边,又在车上小坐了片刻,那两学生始终扒在围墙外头,他这才缓缓下了车,渐渐走近。   宋书沅感觉到脚步声,戒备地转过身去,来人的面孔惊得她差点瘫到地上去,没有瘫下去的唯一原因是邵满庭捉住了她的手腕,他满脸狐疑:“怎么是你?”   宋书沅方寸大乱,惊慌失措,完了完了,邵满庭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不该做贼心虚,再也不敢过来的吗?宋书沅在心中准备着合理的措辞,可越是拼命想,越想不出怎么应答邵满庭,她快要哭了。   何在尧也抓住宋书沅的手,他努力想要使气势不输邵满庭:“你放开她!”   邵满庭分明都不看她一眼,依旧双目如炬地盯着宋书沅,好像想要透过她的双眼看清她灵魂一般。   宋书沅忽然就想通了,上一世她要事事以他为中心,他的喜怒哀乐从来都是第一位,她为了讨好他,去学了厨艺,去学插花,甚至按摩推拿,她样样拿手,到头来又如何。凭什么到了这一世还要惧他怕他?   是啊,她没有必要这样慌张,哪怕他认出她来,他又怎么可能认得出来,他还能真的看清她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嚣张枉少年   宋书沅镇定了下来,桀骜不驯道:“房子就在这儿,难道还不给看?”   邵满庭困惑于她变脸的功夫,分明刚刚还在他身下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人,这会儿怎么又似乎变了个人似的,她眼神清亮,神情不悦,两颊鼓鼓囊囊,似乎对他不满。   邵满庭小心翼翼问道:“我看你趴在这儿看了很久,你在看什么?”   宋书沅敷衍道:“景色不错。”   就在何在尧要动粗的时候,手却自后被人抓住,他回头看去,不认识,那人却说:“不得对邵总无礼。”   想来是邵满庭的司机,何在尧没在怕他,挥起另一只拳要砸到邵满庭的脸上,又被廖江拿下,廖江没告诉这位小朋友的是,他是退伍特种兵,虽已四十出头,但这种小朋友再上五个,他也没在怕得,显然,小朋友怒了,跟廖江扭打起来。   邵满庭带了些探究的意味道:“你怕我!”   宋书沅冷哼:“你长得比较吓人吗?”   邵满庭:“上次在你们学校,你见到我很害怕,这一次,依然如此,你为什么怕我?”   宋书沅认真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道:“或许因为你是我妈妈的老板,或许你有种拒人千里的气质,总之看你不像是好惹的人。”   邵满庭手上力道很大,宋书沅咬紧牙关不哼一声,邵满庭以审视的眼神看她,以肯定的语气说道:“你跟曾晓阳没有接触。”   提到自己的名字,宋书沅的心还是咯噔一声,眼神不自觉闪了闪:“是谁?”   邵满庭的脸贴得很近,近到让宋书沅连呼吸都局促了起来,他将唇凑到宋书沅耳边,在一旁看来就像是他在吻她的耳垂,他说:“宋书沅,宋书沅,我记住你了。”   他是猎手!   她是猎物!躲不开他的追捕!   他手上的力道轻了些,身子也退离了她一些,以邀请的口吻问道:“宋书沅,我要进去收一些东西,既然你觉得景色不错,要进来看吗?”   开什么玩笑?跟他多相处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清清嗓子强装镇定:“我还有作业要做呢,得赶快回家了。”   邵满庭终于松开她的手,似有些恋恋不舍。   廖江也松开何在尧的手,小朋友在扭打中弄得脸青一块肿一块,其实基本是他自己撞到他拳头上的,跟了邵总之后,他没有那么野蛮了,行事风格也收敛了许多,毕竟是正经做生意的人,他也只是个司机,不是个打手。   宋书沅扶起何在尧,瞪了眼廖江,她从来不知道廖江身手竟然这样了得,何在尧这样一个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坚持运动的大男生竟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她不敢继续逗留,更不敢指责他们,便扶着何在尧骑上助动车,仓皇逃了。   何在尧云里雾里就挨了顿揍,有些无辜问宋书沅:“邵先生怎么对你有敌意?”   宋书沅:“不知道,他神经病。”   何在尧:“听说他女朋友去世了,可能情绪低落罢。”   宋书沅不吱声,良久才说:“去药店买点药酒和创可贴吧,我给你处理一下。”   邵满庭看着两个少年远去的背影,拨通了fiona的电话:“疏影路的房子,暂时先不卖……”   何在尧家的房子跟宋书沅家的相邻,因为何在尧的妈妈和秦玉阑是多年好友,时常拎着美酒美食来宋书沅家串门,说是房子还是靠近些方便。   何在尧坐在床上,宋书沅将椅子挪到他跟前,拧开药瓶,倒出些在棉棒上,替他上药,一边念叨:“姓邵的真是粗鲁,带个打手在身边,下手没轻没重,打伤祖国的花朵,他赔得起吗?”   何在尧抽气,伸手摸了摸嘴角,宋书沅紧张地问:“痛吗?”   说完凑近了些,替他吹了吹嘴角,天可怜见,她真的拿他当儿子看的,或者至少是弟弟,她看他受伤,而且是因为她受的伤,她就觉得愧对于他,两世里,他或许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了,无关年龄,她真的很想珍惜这份友谊,她很想对他好。   但何在尧不这样想,他满眼能看到的只有那张唇,粉色的,莹润的,饱满的,可口的,让他肾上腺素激升,心猿意马地,身不由己地,他往前探了探,吻上那张唇……   宋书沅的第一感觉是,不一样,跟邵满庭不一样,邵满庭吻她从来都是霸道又浓烈,似乎想要吮吸尽她口中的空气一般,让她连呼吸都急促,而何在尧,他只是轻轻地,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唇,仿佛害怕惊到她。   而下一刻,本能般地,宋书沅伸手给了何在尧一巴掌,一巴掌打醒了沉醉着的何在尧,他有些怔愣,继而开始装可怜,捂着脸颊上的伤,无辜地看宋书沅:“你打到我伤口了。”   宋书沅睨他一眼,又给他伤口继续上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何在尧盯着眼前轻垂眼帘的人,她睫毛弯弯,她鼻尖微翘,她她认真又可爱,她是他的宋书沅,他说:“宋书沅,我担心会影响你学习,所以,有些话,等高考以后再跟你说。”   宋书沅手一顿,她要怎么跟这孩子说,他眼前的人其实已经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了,她只能说:“你喜欢宋书沅,对吗?”   何在尧奇怪于她的称谓,还是坚定道:“是,我喜欢你,你该知道的。”   宋书沅放下手中棉棒和药酒,看着何在尧,她看着他,看着这位优秀的少年,这位俊逸的少年,平心而论,方才他吻她的时候,确实心跳也漏了几拍,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仿佛初夏置身于青草地里,清新又心旷神怡,他的唇也很柔软,他的气息已经有了男人的欲望,只是,这些,都与她无关,何在尧是很优秀的少年,纵使她的身体年轻了十一岁,可她的灵魂,还是那一个,那一个曾晓阳,她无法对这样的少年心动。   宋书沅偏头问他:“那你喜欢我什么?”   何在尧想了想,认真道:“我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很习惯有你在我身边,你也需要我的保护。”   宋书沅细细品味着他的话,又问:“你不觉得我现在有些不一样了吗?”   何在尧:“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始终是你。”   宋书沅:“如果我已经不是我了呢?”   何在尧:“你怎么会不是你呢?”   宋书沅不知怎么跟他解释,这种事说出来,又有几人能信,她只能说:“你知道的,我出车祸之后,失去了一些记忆,我们从前的事,我统统不记得。”   何在尧有些着急:“我可以讲给你听,我们从幼儿园就在一起上学,我们每天都一起上学,念初中的时候,我有些叛逆,开始抗拒和你在一起,我只是不知道,从那时我开始有了性别的概念,我开始喜欢上你……”   宋书沅拍拍他的手背,打断他的话:“你说的这些,只是你说的,成为不了我的记忆的。”   何在尧眼中染了哀伤,他抓住宋书沅的手:“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吗?我们之间……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宋书沅见他悲伤,不忍心再打击他,只反手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你别难过。”   清风寄相思,窗边海棠盛,少年有梦,少女无心……   即使只是住隔壁,何在尧还是坚持要送宋书沅回去,月上柳梢头,朦胧了一片,少年不舍地看少女走进屋里,她回头冲他笑笑,示意他快回去,何在尧双手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目送着她关上门,最终呼了口气:居然就这样表白了?   他本来打算高考之后,毕业旅游的时候找一个风景优美,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好好跟她表白的,如今,就这样仓促地说了出来,不过,既然木已成舟,就好好发展吧,宋书沅会是他的宋书沅,会成为何太太,他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她只是因为刚出院,所以有些不适应,她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嗯?邵……总要请我们一家吃饭?”宋书沅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秦玉阑给她拍了拍,嗔怪道:“吃饭小心点,也不怕呛着。”   “邵总说贺你病愈出院。”秦玉阑这样说。   宋春堂给宋书沅夹了只虾:“这个邵总倒是有情有义,这么关爱下属的家属,如今,这样的老板不多了。”   宋书沅嘴角抽了抽,邵满庭从来都不是有情有义的人,他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他已经开始怀疑什么了?不应该,正常人谁会无故想到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当事人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呢,他们不过才见过两次,交谈不超过十句,他即便是神探狄仁杰,也捉不到蛛丝马迹的应该。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去,她要尽量减少与他共处的机会,怎么,她偏偏重生到秦总女儿身上了?   “我不想去。”   宋书沅话一出口,秦玉阑和宋堂春都停下筷子,看她,秦玉阑说:“沅沅,是邵总请我们,我们不能不给他的面子,周五晚上,我们去学校接了书景一起,好吗?”   宋书沅扒拉着碗里的饭,小声道:“可我,真的不想去。”   秦玉阑知道她女儿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又刚从医院出来,性情也有了些变化,她不能强迫她做她不情愿的事,只能无奈道:“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去公司回绝邵总吧。”   ……   “算了,我还是去吧,毕竟是你的老板。”   宋书沅太了解邵满庭那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属性了,她若谢绝了他一顿饭,怕是后面会有更多麻烦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张狂枉少年   说来,曾晓阳从前厨艺也是一般,但因为邵满庭口味刁钻,且身子金贵,所以他的胃一直不太好,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便喜欢折磨她,他折磨她的所有方式都是在床上,他在床上就是个变态。   曾晓阳不堪其扰,便开始学厨,她是个专心的人,用了心去做的事总能做到极致,终了,她的厨艺可以媲美米其林餐厅的大厨了。   又如何?邵满庭从来不值得她对他的好……   他与叶向晴出双入对于公司,置她于何地?她巴巴地等着他的解释,他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只说叫他等她。   她这样算什么呢?充其量不过是个多功能保姆罢了……   宋家男女有别,对男孩进行军事化教育,所以,宋书景一年级的时候就被扔到了寄宿制学校,对女孩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所以,宋书沅已经高三了,还是住在家里。   秦玉阑恨不得宋书沅能念h市的大学,继续住在家里。   周五如期而至,宋堂春开车载着宋书沅和秦玉阑先去了宋书景所在的学校,见宋书景拖着拉杆书包等在路边,宋书沅便忍不住想笑,可怜的小正太,不过三年级,就要自力更生了。   宋书景上了车就开始嘟囔:“老爸,我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啊。”   宋堂春乐呵呵道:“有点堵车。”   宋书沅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宋书景肩膀上,半揽着他,宋书景就要挣扎:“宋书沅,你搂我干嘛?”   秦玉阑回头斥他:“姐姐搂你怎么了?”   宋书沅也学着秦玉阑的口气,凑近宋书景的脸:“是啊,姐姐搂你怎么了,小p孩这么叛逆,连姐姐都不给搂。”   宋书景不服气:“妈妈,宋书沅说我小p孩。”   秦玉阑头也不回:“你本来就是小p孩。”   宋书沅得意,紧紧箍住动弹不得的宋书景,又伸手在他脑门弹了一记,小声说道:“别宋书沅宋书沅的叫,宋书沅是你能叫的吗?以后得叫姐姐,知道吗?”   宋书景哼哼着将头转向窗外,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叫宋书沅爱不释手,捏个不停。   当然,宋书沅在车上还是霸道姐姐范,进了饭店,整个人就开始低气压起来,服务生领着他们弯弯绕绕,终于在一间包房门口停住,门上挂着‘一品居’,服务生敲了敲门,邵满庭清冷的声音传来:“进来……”   宋书沅忽然很想打退堂鼓,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她还是怕他的,内心深处惧怕他的。   服务生开了门,门内光线有些幽暗,有落地窗,落地窗外面有只精致的院子,日式风格,绿苔在青石上,白墙上婆娑着竹影,一株枫树在竹林深处,细流潺潺从竹槽中流入井中,井中有浮萍,飘摇着浮浮沉沉……   宋书沅这才想起,她来过这里,大约五年前了,邵满庭带她来的,她说喜欢这里,景致不错,后来没再来过,是因为一来邵满庭工作繁重,时常是空中飞来,二来空下来也只喜欢窝在宋书沅的洋房里让她给他做饭,极少出来吃饭。   宋书沅将手搭在宋书景肩上,佯作镇定。   邵满庭起身迎接他们,笑容温和:“你们来了……”   秦玉阑迎上前去:“抱歉,邵总,让您久等了。”   邵满庭不在意道:“我也刚到。”   宋堂春上前去跟邵满庭握手,邵满庭敬称他为宋老师。   秦玉阑又将宋书沅和宋书景推到前头:“快,叫邵叔叔……”   邵……叔叔……   宋书沅忽而就笑了……是啊,邵满庭输了,他输给了年龄,他如今是她的邵叔叔,宋书沅笑着说:“邵叔叔,你好。”   邵满庭从她眼里看到了戏谑的意味,挑挑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不叫叔叔也没关系,或者叫哥哥也可以。”   秦玉阑适时插进来:“不能这么没礼貌,沅沅她看着个子高,其实十八岁还没满呢,十足的孩子呢。”   邵满庭神情微变,很快掩饰过去,笑笑,宋书景也很乖巧地喊他叔叔,喊得他脸色不大好,从来在他身上的形容词只有年少有为,青年才俊,除了大姐二姐家的小孩会喊他舅舅以外,他头一回收获了叔叔的称号,其实,他已经老了吗?他有些不悦。   不悦归不悦,他还是招呼他们落了座,宋书沅坐到了门口的位置,与上位遥遥相望,她要离他远一点,免得被殃及池鱼。   不料邵满庭却坐到了她身旁,宋书沅差点跳着弹开,秦玉阑和宋堂春也有些讶异,秦玉阑指着正对门的位子说:“邵总,您上座呀。”   邵满庭满不在乎摇摇手:“随意坐,随意坐,长幼有序,该宋老师上座。”   宋堂春虽是国画大师,但对妻子的老板也还是有几分敬意的,虽然这个老板比他们小了十几岁,但邵满庭总是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若是在古代,这就叫有帝王相,不怒而威,让人不自觉惧怕他。   于是,上位便被空了下来,其余几人围着他两坐了下来。   宋书沅觉得不自在,浑身不自在,她总觉得邵满庭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她,等着她露出马脚,她倍感压抑,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却忽而发话了,他说:“书沅,喜欢这里吗?”   几人又是一惊,特别市秦玉阑,她有些狐疑地看邵总,似乎邵总对她女儿有些过于殷勤,从前书沅也有一次从楼梯上摔下来过,邵总不过是口头关心了一下,如今怎么……她有些担忧地看着邵满庭,又看向宋堂春,宋堂春倒是心宽,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小碟里的菜。   宋书沅先世一惊,后又坦然道:“谈不上喜欢,日式的总是借鉴了中国风格,再精致也是东施效颦。”   邵满庭给她夹了块松鱼,又问:“真的不喜欢吗?”   宋书沅怔怔地看着碟子中的松鱼,她不喜欢吃这个,简直难以下咽,邵满庭在测试她。   邵满庭见她举箸犹豫,贴心地问:“怎么了,不喜欢吃松鱼?”   宋书沅便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做出享受的表情:“没有,我喜欢吃。”   邵满庭眯了眼看她:“喜欢吃就好,等会儿多打包几份给你带回去吃。”   宋书沅抿抿唇,打包就打包,谁怕谁:“谢谢邵叔叔。”   秦玉阑看着家中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只顾埋头吃自己的,有些着急,便举起杯子对邵满庭说:“邵总,我敬你一杯,多谢对沅沅的关心。来,堂春,一起来敬邵总一杯。”   宋书沅和宋书景也举起果汁的杯子一起敬了邵满庭一杯。   宴席继续进行,邵满庭几乎没在吃,不停地给宋书沅夹菜,宋书沅也是来者不拒,他夹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一边吃一边在心中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因为他给她夹的,都是她不喜欢吃的,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太折磨人,太欺负人了。   终于,她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邵满庭好心给她指路:“出门右拐。”   宋书沅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谢谢邵叔叔。”   邵满庭:“嗯,乖……”   宋书沅出去不一会儿,邵满庭便也说要去洗手间,秦玉阑连忙说有工作上的事跟他讨论,邵满庭一句‘私下不谈工作,回公司再说’便撇下她,悠然自得地走了出去。   秦玉阑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宋堂春不解问:“你怎么了?”   秦玉阑担忧道:“你不觉得邵总,对我们沅沅,过于关心了吗?”   宋堂春云里雾里:“没觉得啊,你想太多了吧,邵总拿沅沅当晚辈看的。”   秦玉阑:“去年公司韩副总的女儿重病开刀住院,后来出院,也不见邵总设宴招待,论职位,韩副总在我之上,论两人交情,邵总父亲掌权时韩副总就一直在邵氏,甚至,邵总许多事都会过问韩副总的意见,邵总从来不是重交情的人,他今日说因为沅沅出院所以要招待我们,实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宋堂春犹豫道:“那你的意思是……”   秦玉阑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不管邵总出于什么心思,我不会让沅沅成为他感情的替代品。”   宋堂春斟酌道:“邵总应该没有这层意思,他们相差……十几岁吧?”   秦玉阑:“希望他没有。”   宋书沅在洗手间里洗了个脸,又捧了些水漱口,想要将口中各种怪味给洗掉,漱了好几口水,又在脸上扑了两把水,才往外走去,刚跨出去,手却被人抓住,她有些惶恐地回头,邵满庭一张脸近在咫尺。   她吓得差点失声尖叫,却被他推到一边的墙上,他禁锢住她的手,又一手捂住她的嘴,他靠近她嘴边,轻声说:“嘘……”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再一更,你们都不收藏,心累   ☆、人不文艺枉少年   宋书沅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一直候在外头,就等着她迎头撞上来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邵满庭依旧贴得她很近,轻声道:“你不会叫,对吗?”   受制于人,宋书沅不得不点点头。   邵满庭便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   宋书沅浑身戒备,希冀有人路过这里,好求救于人,邵满庭的一句话却断了她的念想:“你进来的时候可曾有看到别的客人?这是我朋友的餐厅,今天不会有别的客人,你要乖一些。”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带着些痞气的笑,他的眼是桃花眼,看起来风流不羁,他的唇很薄,听说薄唇的人便薄情,想来是有几分道理的。   宋书沅的心一沉,暗叫不好,只能装巧卖乖道:“邵叔叔是有什么事吗?”   邵满庭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看着眼前朱唇轻启的人,想说,这个宋书沅跟曾晓阳完全不像,曾晓阳是栀子花,清新淡雅,而她艳丽地像是罂粟,他怎会魔怔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身上看到曾晓阳的影子?他疯了,他无药可救了,他慌不择路地想要抓住一根浮木,赖以生存下去。   她叫他邵叔叔,叫他莫名生出些许烦躁来,按说她的年龄叫他叔叔并无不妥,她比他小了十三岁,她十七岁,他已是而立之年,可……他不喜欢听她这样叫他……   他说:“听说你出院后,成绩进步了许多。”   宋书沅抬头,迎上他的视线:“是又怎么样?”   邵满庭笑笑:“不怎么样,只是想问问你怎么做到的。”   宋书沅略一沉吟,挑眉笑道:“我男朋友辅导得好。”   邵满庭脸色阴郁了起来,捏在她下巴处的手微微使了些力,宋书沅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男朋友?那个男生?”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莫名叫宋书沅心头一窒,她怕她,她本能地害怕他。她为什么要怕他,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宋书沅强壮镇定,依旧笑道:“是啊,他叫何在尧,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们年龄相仿,我们有无数的共同语言,我们每天都一起上学放学。”   他松开对她下巴的禁锢,手指游移在她唇间,轻柔地,若有似无地微微用力,她说过他的这双手很会撩拨人,她这会儿觉得有些腿软,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似乎有些不悦:“你这么小,就有男朋友,你妈妈知道吗?”   宋书沅笑了:“邵叔叔,这你就落伍了,如今十三四岁的初中生都恋爱上了,我们已经不小了,我们学校有很多对情侣,不影响学习就好,我跟何在尧不仅不影响学习,还能共同进步,这是共赢的好事”   他纳听的见她说这么多,他的手指还在游移,喃喃在她耳边道:“不小了……不小了是吗?那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了……”   说完,他的吻就落了下来,热烈而缠绵,唇舌并用,似乎要舔舐她口腔内每一处地方,他一边吻她,一边伸手推开一旁的人,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推进一旁的洗手间内,还顺手上了锁,他的手捧着她的后脑,他一个用力,将她提坐到身后的洗手台上,他的唇已经落到她脖子上,要继续往下,他的手指从衣衫下面伸了进来,指腹温热粗糙……   宋书沅慌了,彻底地慌了,她挣扎着,又岂是他的对手,她手脚并用地胡乱舞着,他却依然像是着魔了一样地吻她,吻着身下战栗的人,他贪恋地吮吸着她身上的芳香,像中毒已深的病人一样。   “曾晓阳姐姐才死,你就这样……你对不起她……”宋书沅哭着说。   终于,邵满庭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她,一手撑在她身后的镜子上,他满眼审视:“你说什么?你知道曾晓阳……”   宋书沅有些抽噎:“听我妈妈说起过,我知道她去世了,您心情不好,可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邵满庭像是瞬间被抽去了气,整个人颓然地让宋书沅有些不忍,他眼中血丝布满,他神色痛苦,他好像要落下泪来,他说:“我觉得你好像她……我总能在你身上看到她,我真的能在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你让我吻你,好不好?我吻着你会觉得她还没死,你让我吻一吻你……好不好?”   他近乎哀求的声音,让宋书沅有些于心不忍,她总是会对这个男人心软,他是她的软肋,从来都是。   却在下一秒,又想起自己坠落山崖的画面,车子掉落下去并未立刻爆炸,她打了邵满庭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他们吵架了,他怎么会接她电话,她多绝望,她听到油管漏油得声音,滴滴答答像是死神缓缓而来,曾晓阳又拨打了120,就在那头通了的时候,她看到了死亡的火光,车子嘭一声炸了,她的世界陷入一片混沌,曾晓阳,难道死亡都不能叫你长记性吗?   她用力推开他,往门边冲去,却被他自身后抱住,他苦苦哀求:“你不要走……”   宋书沅挣扎着,几乎是怒吼:“你放开我,你疯了,我不是曾晓阳,我是宋书沅,我叫宋书沅,我不叫曾晓阳……”   门外传来敲门声,秦玉阑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沅沅,沅沅你在里面吗?”   宋书沅大叫:“妈妈,我在里面……”   敲门声便急促了起来:“你没事吧?干什么上锁?”   邵满庭终于放开她,她箭步冲到门边,打开门,秦玉阑一把拉住她的手,关切道:“没事吧?”抬头又看到邵总也在里头,不禁将宋书沅护在怀里,尽量心平气和问道:“邵总怎么也在这里?这边是女……”   邵满庭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一手插在口袋里,缓缓走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云淡风轻道:“是我走错地方了……”   说完便绕过他们走开了。   秦玉阑检查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儿,不放心问道:“沅沅,你真的没事?”   宋书沅惊魂未定,呼了口气:“看来你们邵总酒品不太好,走错厕所还在我跟前耍酒疯。”   秦玉阑紧张:“他怎么你了?”   宋书沅摇摇头:“倒没怎么我,就是说了些胡话,不让我出去。”   秦玉阑:“你别怕。”   “嗯。”看了眼邵满庭落寞的背影,宋书沅心有余悸,邵满庭如今更加危险了,她也更加危险了,幸好,她快高考了,她要考去异地念大学,一年后,她会出国,以后再也不要再跟他有羁绊了,所以她要加油,要努力学习。   进了包间,秦玉阑见邵满庭自斟自饮着,也不说话,便提出先回去,邵满庭看了眼宋书沅,他眼神幽深,水汽氤氲,他一手托腮,似已微醺,醉笑地说:“是我疯了,是我疯了,你分明,一点也不像她的……”   宋书沅便拉着秦玉阑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止不住回头看去,外面下起细雨来,灯光幽暗,他仿佛被遗弃在黑暗里,他周身笼罩着忧伤,他一手拿着酒瓶,一手举着酒杯,他可能会一直喝下去,他的胃不好,他不能喝太多酒。   呵,她还为他担心什么呢?算了,他的人生,再与她无关,秦玉阑催她快走,她便走了。   楚远山走进来时,邵满庭已经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了,楚远山将他手中的酒瓶拿开,有些担忧:“sam,你不能再喝了,你在我这儿喝出问题来,你大姐真的会将这里拆了的。”   邵满庭皱眉:“啰嗦!给我倒酒!”   楚远山便给廖江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将他老板接走,他可招架不住他大姐的闹腾,邵满庭走时,捏着楚远山的衣襟,他问他:“刚才那个女孩子,你觉得她,有没有一点像曾晓阳,嗯?哪怕一点点?”   楚远山略一回忆:“你说那个高挑的美女?平心而论,跟曾晓阳没有半分相似。”   邵满庭松了手,低下头去,讪讪道:“你也觉得不像,你也觉得不像,是啊,怎么会像,怎么会像……”   外面的雨呈倾盆之势,邵满庭内心一派清明,是啊,曾晓阳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怎么能复生?可曾小养怎么惠死呢,她怎么能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自杀了呢,她至少留下一句我恨你   或者我不想等你乐也是聊胜于无啊,却偏偏,什么都没有…   回去之后,宋书沅辗转反侧依然难以入睡,便起来做两套试卷平复一下心情,雨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宋书沅完全没了睡意,越做题越清醒,忽然手机亮了起来,何在尧发来了信息:“怎么还不睡?”   宋书沅:“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何在尧:“看你房里亮着灯。”   宋书沅笑笑:“笨鸟先飞啊,头悬梁锥刺股,挑灯夜读呢,如果我有你那么聪明,早就会周公去了,聪明先生怎么这么晚夜不睡啊?你要是也在学习可太不给我们笨蛋活路了啊。”   何在尧:“有没有不会做的题?”   宋书沅翻了翻试卷:“有,数学老师发的卷子的最后一大题不会,语文也有一篇古文以前没碰到过,对我来说有些晦涩。”   何在尧便打来了电话,寂静的雨夜里,他循循善诱,谆谆教诲,极尽耐心地教宋书沅做题目,宋书沅对这个少年生出几分敬佩来,她从来都很羡慕有天赋的人,他的方法简单明了,叫人醍醐灌顶,一目了然,他的嗓音是少年人往成年人转换的特有低沉,在这雨夜里,叫她能沉下心来。   他说:宋书沅,你这么认真,难道想上世上最好的大学?   宋书沅:我有个好朋友,他天赋异禀,他成绩优异,我想赶上他的脚步。   他说:你的那个朋友不介意你成绩好坏,你若是考不上好的大学,他可以负责你的后半生。   宋书沅:我的后半生,由我自己负责。   他说:宋书沅,你如今自立地叫你那个朋友刮目相看了。   宋书沅:嗯,人总会变的。   他说:我却有些怀念那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   宋书沅:嗯,你以后可得找个喜欢依赖你的人做女朋友。   他心里想的是:可我希望依赖我的人是你。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仿佛知道,只要他说出来了,宋书沅就会拒绝他,他如今怎么这样不自信了,这不是他,这也不是宋书沅,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说:你听,外面的雨停了,明天依然是晴天。   她想起川端康成的诗来: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今晚就修一下,没有geng   ☆、人不反击枉少年   宋书沅终于在平静的校园里遇到麻烦了。   事情是这样的,何在尧要参加一个物理竞赛,所以要去帝都几天,走前嘱托她:“学校里有那么一些不良分子喜欢欺负你,你别落单,别让她们有机会找上你,我很快回来,顶多三天。”   宋书沅觉得他这么认真说话的时候可爱极了,想伸手摸他的头,又怕他误会,便克制住自己,不过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   翌日,上完最后一节课,跟好友司倩和谢璐告别完,宋书沅缓步走到操场,她太喜欢这所学校了,她恨不能24小时都呆在学校里,要不是因为还有不到一个月要高考,她就要申请住校了。   宋书沅沿着塑胶跑道慢走着,享受着学校里的宁静,操场上笼上一层昏黄,鸟雀自头顶飞过,皆是归巢,她呼吸着这全是青春气息的空气,觉得心旷神怡。   却忽然被人叫住:“喂……宋书沅……”   宋书沅回头看去,几个女生,为首的那个嘴里含了只棒棒糖,她们都不好好穿衣服,衣袖裤腿都被卷高,似乎以此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宋书沅抓紧手中的手机,问道:“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有什么事?”为首的女生捧腹大笑:“看来她真的是出车祸摔坏了脑子,你说我们找你还能有什么事?你的男朋友护你护得挺好啊,姐妹们最近过得可穷了……来,到那边墙角下说话。”   几人便上来架着宋书沅走到操场最南边的围墙下面,一旁有小树林掩映,过往行人并不能很好地注意到她们。   宋书沅背靠着墙根,戒备地看着她们,又不着痕迹地将手机调到录像模式。   为首女生后面一个个子略高的女生走上来,冲她伸手:“身上带了多少钱,都交出来?”   宋书沅挑眉看她:“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高个女生嘲笑道:“你果然是脑子摔坏了,这都是老规矩,装什么傻?”   宋书沅:“你们是法盲吗?你们这是勒索,是要受法律制裁的。”   几个女生佯装地捂着胸口:“哇,要受法律制裁,我们好害怕啊,不好意思地告诉你,我们都未满十八岁,顶多就是去少改所,少改所我们也不是没去过,顶多一个星期就出来了。”   “哦,是这样啊……你们经常勒索我么?   为首的矮个女生走上前来,拍拍她的脸颊:“宋书沅,别在这给我装傻,你看科瑞的boss邵满庭前段时间才给我们学校捐了一百万,你妈是科瑞的高管,给我们钱也是理所应当的。”   宋书沅看她,嘴角翘着:“我要是不给呢?”   高个女生走上前来,捏着她的下巴:“那你这张漂亮脸蛋可就不保了,另外,你可能不知道学校有多少男生想上你,我这一个电话一打,你的清白可能就不保了。”   宋书沅始终笑着:“有话好好说,你们不是要钱嘛,我给就是了,不过,我只带了两百块钱。”   “明天放学后,还是这个地方,带两千块钱过来,你要是敢告诉老师的话……”   “会怎样?”   “不介意让你再体会一下溺水的感觉。”   这个宋书沅从前是过着怎么样水深火热的生活?被一群小丫头欺负成这样,不能忍,要知道你的软弱是别人犯罪的元凶,她是得好好给这群小丫头长长记性了。   隔天,她拿着手机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政教处主任的办公室 ,政教主任看完视频,脸色凝重,知道事态严重,火速将几个当事人及各自班主任召集到办公室来。   矮个女生叫沈楠,高个女生叫章慧,还有一个女生叫曹敏,三人皆是高三学生。沈楠一进来见到宋书沅就扑了过来,凶神恶煞:“宋书沅,你个言而无信的贱人,你竟敢告密。”   宋书沅皱眉:这女生无药可救了。政教主任一拍桌子,火冒三丈:“沈楠,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恶劣,你还这么气焰嚣张。”那沈楠显然是出入这里惯了,并不将政教主任放在眼里:“我做什么事了?”   主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你做错什么还不知道吗?你敲诈勒索同学,你知道有多严重吗?”   沈楠轻嗤一声:“说我勒索,仅凭她一面之词吗?她有证据吗?”   不好意思,还真有。   主任简直想伸手甩她巴掌:“宋书沅拍了视频,你们几人都是元凶,给我消停点,问问宋书沅同学想怎么解决吧。另外我们已经通知了你们的家长。”   沈楠立刻跳脚:“我自己的事,你们请我爸干什么?”   说完又要冲到宋书沅跟前对她挥拳头,被她的班主任拦下,宋书沅则冷眼旁观,后又走到她跟前:“生命很短暂,我不想浪费时间和你这种人纠缠,你做错事了,就该受到惩罚,很简单的道理,你却不懂。”   主任问宋书沅是不是可以请她的家长过来,宋书沅耸肩说无所谓。   主任又问宋书沅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宋书沅早就想过 ,这种事情不能姑息,她放过她们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而且现在事情败露了,她们完全没有悔意,只想着怎么报复她,这种孩子,她怎能纵容她们。   “有两条路,一是我拿着视频区警察局报警备案,让警方介入,二是……学校直接勒令这几个作恶份子退学。主要看她们怎么选。”宋书沅说得云淡风轻,除了沈楠,另外两个女生都吓懵了,她们怎么能想到向来包子的宋书沅怎么发起狠来叫人后脊发凉。   主任脸色凝重,犹豫着说:“宋书沅,这样,如果警方介入,于你也是不利,你就要参加高考了,如果经常被警方传唤,怕是会影响你学习,我看,先不要惊动警方,你说呢?”   宋书沅坐在椅子上瞥了眼主任,他哪是为她考虑,他分明是怕这事传出去影响学校的声誉,但她不露声色道:“嗯,我也这样觉得,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条路了,开除她们几个。”   除了沈楠的那两个女生急得有些口不择言:“宋书沅,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们都要高考了,你要是让学校开除我们,我们这些年的书就白念了。”   宋书沅:“你们还挺明事理的,可为什么在敲诈我,要淹死我的时候,这些道理就被抛诸脑后了呢?”   章慧显然开始怕了,慌忙间指着沈楠:“是她,都是沈楠的主意,我们是受她主使的。”   宋书沅轻蔑地笑笑:“你们都是助纣为虐,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你们跟她一样可恶,都该受到惩罚。”   沈楠的父亲以及另外两个女生的父母很快就到了,沈楠的父亲上来就给了沈楠一个大耳光,沈楠被打倒在地上,她父亲还要扬手打她,被班主任拦下,她父亲又狠狠骂了她几句,说她净会给他惹事,又给政教主任递烟,政教主任摇摇手表示不抽,她父亲便点了支烟,又被制止这里不能抽烟,她父亲连忙表示抱歉。   章慧和曹敏的父母对她们也是一顿训斥,又转身求主任不要开除她们。   宋书沅一直冷眼旁观着,却被主任拱到前面去:“受害人在这里,你们求我没用,她要追究她们的责任。”   宋书沅瞬间就被这几人的父母给围住了,她们纷纷说:“小姑娘,她敲诈你多少钱,我们还给你,你就给她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宋书沅想,虽然她不知道前前后后这几个女生究竟敲诈了她多少回,但那么多次她都没有揭发她们算是给她们机会了,然而她们却并没有悔改,却是变本加厉,她知道的,有些人,是不配人们对他们的期望的。   沈楠的父亲从怀里掏出支票簿:“小姑娘,这样,我给你十万,这事不追究了,行吗?”   宋书沅讶异,这个沈楠原来家境倒殷实,为什么她要靠敲诈勒索为生?   沈楠的父亲一边填支票一边跟她解释:“这死丫头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忙生意,没空管她,你放心,回去我肯定好好管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那丫头一马,好吗?”   宋书沅从来不是硬心肠的人,见几个孩子的父母为了孩子的事都显出卑微来,已然有些被打动了,但沈楠这个女同学愣是叫她认识到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了。   沈楠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宋书沅的鼻子,破口大骂:“错的是你,我们第一回敲诈你本来只是试试看而已,是你,是你乖乖给我们钱,也不反抗,也不举报,这才让我们一错再错的……”   宋书沅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不可置信地看她,沈楠的父亲回头给了她一巴掌,不止她父亲想打她,她都想赏她巴掌了,她这歪曲的人生哲理诗谁教给她的。   就在宋书沅想着这糟烂事到底要怎么解决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他说:“宋书沅,你没事吧?”   宋书沅闻声差点跳起来,她回头看去,不是邵满庭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看我真诚脸)   ☆、人不打架枉少年   来的为什么会是邵满庭,这事要追溯到一个小时前。   宋书沅班主任给秦玉阑打电话时,秦玉阑正在接待客户,秘书tina拿着电话正走到会议室门口时,正巧邵满庭从里面出来,问她什么事。   tina说是学校打来的,秦总的女儿好像出了些事。   邵满庭略一思索,跟tina说:“秦总在接待重要客户,我去好了,这事不用跟秦总说了。”   tina直接傻眼,邵总什么时候大包大揽到连职工家属的事都开始操心了?   邵满庭路上给一中校长去了电话,校长接到邵满庭的电话,简直受宠若惊,以为邵总又要捐款,不料邵满庭语气严肃问他宋书沅出了什么事。   校长云里雾里,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宋书沅被同年级的另外三个女生敲诈勒索了,这事居然惊动到邵总了,校长暗叫不好。   邵满庭让廖江把车子开得飞快,片刻功夫便到了一中,校长亲自迎接,迎着他进了政教处的办公室,原本就不算大的办公室此刻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邵满庭在门口看到宋书沅,有些担心,他说:“宋书沅,你没事吧?”   宋书沅差点跳起来,回头看来人,不是邵满庭又是谁。   她伸手指着他:“你……怎么……怎么会是你?”   邵满庭抓住她的手,笑容有几分宠溺:“你妈没空,我就过来了。”   校方的人心中腹诽:这话说得怎么跟你是她爸似的,她妈没空也不该是你过来啊。   这也是宋书沅的心理活动,怎么哪都有他,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她依然处于惊恐之中缓不过来。   主任用最精简的语言跟邵满庭介绍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邵满庭眉头皱得略深,看向那三个女生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   宋书沅的手指在邵满庭的手里钻啊钻,想要抽出来,奈何,邵满庭握得很紧,不给她机会,他回头问她:“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事?”   宋书沅:“我本来事想让学校开除她们的。”此话一出,意思不就是给她们台阶下么?   宋书沅虽本意不想轻纵她们,但看着她们的父母为这些不争气的孩子卑躬屈膝地求饶,怒气早就消了,当然,沈楠除外。   可猪队友不愧是猪队友,总能刷新你的认知,只见她突然嘴角一翘,有几分讥讽地看宋书沅,始料不及地就开始进行人生攻击以及作大死:“我说你宋书沅怎么突然猖狂起来了,原来是被老男人包养了,你妈在科瑞当高管原来是靠卖女儿啊。”   整个办公室的人脸色都一片灰白,章慧和曹敏简直要落下泪来,本来这事算是翻篇了,再求求宋书沅,她大概会既往不咎的,但沈楠这几句话,无疑,是陷她们于不义,要把她们往死路逼啊。   校长胆战心惊地看邵满庭,邵满庭看宋书沅,宋书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 。   宋书沅平生最恨被人说自己是被包养的,从前的时候,邵满庭和她,本是男未婚女未嫁,走在一起却总被人说成是他的情人,如今重生了,竟然还是逃不过这个称谓,宋书沅简直要恨得呕出血来,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女生,坚决不会。   瞬间,办公室内乱作一团,校长手足无措地看向邵满庭,邵满庭颌首道:“嗯,让她发泄一下。”   邵满庭想的是,宋书沅170的个子对付一个看起来不满160的女生,当是绰绰有余的。   但他没料到的是很快地便从那堆人里传来宋书沅的惨叫声,以及那身旁一个人说:“不好了,宋书沅被咬了。”   邵满庭这才忙不迭地拨开人群,将宋书沅拎了出来。   便见宋书沅披头散发,下巴处和脖子上有好几道抓痕,另外,手臂上有一道鲜红的牙印,邵满庭的脸上顿时跟挂了层霜似的。   学校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邵满庭只丢下一句:“这事,我会让我的律师团介入。”   之后,拖着宋书沅扬长而去。   办公室内跟炸了锅似的,邵先生的律师团,这下完了……   任谁也回天无力了   宋书沅被邵满庭拉着往外走,宋书沅完全跟被点着了似的,有些歇斯底里,甩开邵满庭的手,怒目而视,这个人,眼前这个人,是元凶,是罪魁祸首,她只要与他有了接触,从来受伤的都是她,她有些委屈看他,她只想好好地,平淡地生活着,凭什么他又来打扰她的生活?   邵满庭重又牵上她的手,脸色晦暗:“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宋书沅挣扎着:“不用,我要回去。”   “那我送你回去。”   宋书沅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就落下来:“我想自己回家,不行吗?”   说完,更觉委屈,哭泣声越来越大,惹得邵满庭有些手足无措,他以为她是被人咬痛了,他抓起她的手给她吹了吹伤口:“你自己回家,怎么回?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宋书沅抹了把泪,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喃喃道:“我坐公交回去,我要是上了你的车,才真的是坐实了被包养的说法。”   邵满庭便应了她。   宋书沅走在前头,邵满庭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廖江开车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宋书沅懒得理他,他要跟着就跟着,只要不突破她的防线就是。   车站在学校后门一间书屋的前头,书屋的店主看起来像是个隐士高人,时常抱着只猫坐在店外的躺椅下看书,怡然自得,树荫斑驳在他和车站身上,仿佛整条街道都幽静了起来,宋书沅羡慕这样的生活。   91路车很快便来了,宋书沅掏出公交卡,上车刷了一下,刷卡器报出‘学生卡’的声音,她抿唇笑了笑,嗯,她喜欢听这样的声音,她是学生,是高中生,未来还会成为大学生,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然后,邵满庭却为难了,因为他没有公交卡,更没有零钱,他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捉襟见肘,什么叫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司机瞥了他一眼,他求助地看向宋书沅,宋书沅找了个空位,看向窗外,并没打算搭理他。   坐在一旁的有位老奶奶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掏出两个硬币递给他:“忘记带钱了是吧?”   邵满庭感激不尽,投好硬币,对老奶奶说:“麻烦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会还钱给您的。”   老奶奶慈祥笑笑:“不用不用,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不是?”   邵满庭坚持跟她要号码,老奶奶便报了串号码给他,又指了指坐在窗边的宋书沅,笑道:“女儿跟你闹别扭啦?现在小孩子啊,总是比较有自己的思想,做家长的要有耐心,知道吗?”   晴天一个霹雳,邵满庭顿时面色土灰,勉强冲老奶奶笑笑,走到宋书沅身边。   宋书沅当然听到了老奶奶的话,这会儿正有些乐不可支呢,邵满庭啊邵满庭,活该!   邵满庭抓着扶手,将身子探向她,小声在她耳边道:“你看,你坐我的车,别人不一定认为你是被我包养的,也有可能认为你是我的女儿。”   宋书沅一路看着窗外,就是不搭理他,心想,这大约是邵满庭平生头一回坐公交吧,竟能劳驾他这公子哥坐公交,还真是百闻难得一见,她想叫他多体验一会儿。   车子一个急刹,邵满庭没抓稳扶手,差点被甩出去,宋书沅便捂嘴偷着乐。   邵满庭抓住座椅的后背,又向前探下身子,他说:“宋书沅,我有些晕车,我们下车吧?”   宋书沅抬头看他,他确实脸色不好,也不知真的是晕车还是方才被老奶奶的话打击到了,她想,捉弄够了,就放他一马吧,便在下一站跟邵满庭双双下了车。   待坐上邵满庭的车后,她便后悔了,因为比起公交车,他的车实在算是幽闭,他靠她很近地坐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混杂着他男人的阳刚气息充盈着她鼻端,她甚至能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一声又一声,她一转眼便看到他好看的侧脸,她伸手开了窗,呼了口气,她果然被沈楠咬一口给咬糊涂了吗?她怎么会答应跟他同乘一车的?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他说话时,特地又靠近她几分,宋书沅被挤到车门边,回头看他,示意他可以往后退一退。   邵满庭装糊涂,并未搭理她。   邵满庭的律师团都介入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区区一起校园勒索案而已,他的律师团接到这案子估计懵圈懵圈的。   很快便到了宋书沅所住的小区门口,宋书沅要下车走回去,邵满庭没做坚持,便放了她下车,宋书沅正要走,被邵满庭叫住,她回头看他,他坐在车里,清冷疏离,让人觉得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天晓得外面总做出这幅冷静自持模样的人,却……嗯,打住~   他说:“宋书沅,你过来。”   宋书沅便趴到他车窗上,歪头道:“邵叔叔还有什么事?”   邵满庭听她喊邵叔叔,依然有些不快,微蹙了眉,斜睨了她一眼,他说:“何在尧从前也一直给你补习,但你成绩一直停滞不前,而如今……没有人会在一夕之间变聪明的。”   宋书沅心口一窒,一时有些喘不上气,后又佯装镇定地笑笑:“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  想知道,你们是喜欢看沅妹子跟邵叔叔的戏还是跟何少年的戏捏…   ☆、人不上进枉少年   说完便转身要走,说时迟那时快,邵满庭开了车门,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拽进车里,宋书沅便跌在他身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熟悉,他们曾经在那座洋房里像这样相拥滚在床上,沙发上,地毯上,甚至餐桌上。   如今这些记忆,却叫宋书沅觉得羞愧,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想要逃跑,刚抬头就撞在车顶上。   邵满庭伸手替她揉了揉,眼神是温柔:“疼吗?”   他越是这样,宋书沅越是觉得恐慌,邵满庭从不是爱心泛滥的人,他不会莫名其妙去关心一个下属女儿的事,他果然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宋书沅强壮镇定道:“不用你管。”尔后想要逃跑,却被邵满庭反手扣住手腕,他欺身压上来,宋书沅紧张地连呼吸都局促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邵满庭一手扣住她下巴,目光如炬:“我说了,世上没有人一夕之间就变聪明的,从前你考试在二十五名左右,最近几次模拟考,你都在前十名,甚至英语和语文排在前五了。”   宋书沅勉强扯出些笑来:“邵叔叔没见过就妄言这世上没有,未免太过武断。”   邵满庭眼里多了些玩味:“也没有人会忽而心性大变,从不善言辞变得牙尖嘴利。”   不行了,不能再跟他相处下去了,她会节节败退继而现出原形的,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她抬腿一顶,邵满庭闷哼一声,她趁势逃了出去,却碰上下班回来的秦玉阑。   秦玉阑停了车,下来扶住跌跌撞撞的宋书沅,神色担忧:“沅沅,怎么了?”   宋书沅指着身后的车子,以手掩面:“邵叔叔他……”   秦玉阑眼神一凛,不好,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却见邵满庭满脸阴郁地走到她们跟前,宋书沅吓得躲在秦玉阑身后,秦玉阑挡住宋书沅,却不敢给邵满庭脸色。   邵满庭开门见山:“我要追求宋书沅。”   秦玉阑和宋书沅都傻眼了,不曾料到邵满庭会这么直接,这么不拖泥带水,饶是能言善辩的秦玉阑准备了满腹的话这会儿也词穷了。   倒是身后的宋书沅跳开了:“你要追我?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   秦玉阑满脸尴尬……   而邵满庭,脸黑得跟锅底一般~   虽然宋书沅的话说到秦玉阑心坎里了,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板黑了脸儿而什么也不说。   “邵总,那个,吃了晚饭再走吧。”   邵满庭显然被宋书沅的一句话弄得元气大伤,瞥了眼宋书沅,说:“不了,我还有事。不过这话我是说认真的。”   说完转身上车走了。秦玉阑和宋书沅目送着他的车子驶离视线才上了车。   “沅沅啊,以后不能跟邵总这么讲话知道吗?”   宋书沅刚才真的只是被他吓到才脱口而出的,当然,对他造成了一定伤害这点还是值得欣喜的,可以再接再厉。   “可我说的是实话。”宋书沅说。   “恩,实话是实话,可他毕竟是妈妈的老板,不能让他下不了台,知道吗?”   宋书沅撇嘴:“知道了。”   回到家才发现宋书沅下巴、脖子上的抓伤以及手臂上的一道牙印,秦玉阑这才紧张了起来:“这些都是邵总弄的?邵满庭他是疯了吗?不行,就算他是我老板,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了,大不了不干,老宋,快把药箱拿来。”   宋书沅连忙解释:“这个真不是你们邵总弄的。”   宋堂春看到宋书沅这伤痕累累的样子也顿时义愤填膺,问她怎么会受伤的。   宋书沅只好照实了说:“跟人打架弄的。”   宋堂春和秦玉阑明显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的女儿,怎么醒来后就不一样了,从前乖巧听话,如今怎么还打上架了,还是秦玉阑反应快,一边给她上药酒,一边问:“怎……怎么会打架呢?”   宋书沅龇着嘴说:“因为她们勒索我。”   什么?这下秦玉阑不干了,猛一拍桌:“谁!谁勒索你?一中校园居然有这种阴暗暴力事件?学校处理了吗?怎么处理的?不行,我要打电话给你们班主任,我明天去找她。”   “就是同年级的三个女生,都是惯犯了,已经处理了。”   “你这伤口就是她们咬的?”秦玉阑有些气结。   宋书沅委屈点点头。   秦玉阑又火了:“她咬你,你也咬她啊,你咬回去了吗?”   这回轮到宋书沅傻眼了,哦,现在都是这么教育小孩的啊?从前她受到的教育都是:在学校千万不要惹是生非,能忍就忍,不能忍就告诉老师,别人打你也别还手,不然你就理亏了。   显然,时代不同了,背景也不同了。   宋书沅怔愣道:“我……想咬来的,但是被邵……叔叔拦下来了。”   “邵总?”   “是啊。”   “他怎么会去你学校?”   “学校的人说打电话给你了,然后邵……叔叔就来了,说你没空。”   秦玉阑这下了然了,肯定是自己开会的时候没带手机被邵总给截去了。想来,还真是要防着些他啊,邵满庭这个人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两天后,何在尧回来了,看到宋书沅的伤,有些心疼又有几分调侃道:“宋书沅,你看你真是离不开我啊,我一走,你就被人欺负成这样。”   宋书沅在做题,随口一答:“她们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何在尧将椅子挪到她身边,手肘撑在书桌上,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他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一个人出国念书。”   宋书沅心中腹诽,这孩子自从道明心意后,言行举止越发直白了,宋书沅继续做题,不打算搭理他,转了个话题问:“考试考得如何?”   何在尧无谓道:“感觉还不错,估计能拿个名次。”   宋书沅:“那不错啊,拿了名次姐姐请你吃饭。”   何在尧便不高兴了,怎么如今的宋书沅总是姐姐姐姐的自居,她分明比他小了整整一岁,他不知道的是,在宋书沅眼里,他就像个小狼狗 ,他有脾气了闹情绪了,是宋书沅摸摸头就可以安抚的。   何在尧当然不开心,他觉得如今的他有些压不住宋书沅了,宋书沅从前胸无大志,她连大学上不上都无所谓,可如今见她夜夜挑灯夜读,他只要见到她,她都是在看书背书做题,她真的有了自己的理想,有了主见,这样的她叫他觉得有些恐慌,这样的她是他把控不了的   但他又无可奈何,这个时候他已经动摇了去国外念书的念头,一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宋书沅的外貌,在大学里,定是招蜂引蝶的那种,会有很多男生倾慕她,爱恋她,万一……何在尧问:“你打算考哪间大学?”   宋书沅这才停下笔,看向何在尧 ,认真道:“我打算念S市的T大,建筑系。”   何在尧这才发现,他对宋书沅居然知之甚少,他以为她会继续留在H市念本市的大学的,不料她在他不察觉间已经有了鸿鹄之志。   他点头:“嗯,T大还不错,我去过,校园进去便是两排梧桐树,景色是不错的,可是我不知道的是你居然要选择建筑系。”   宋书沅挑眉:“嗯,我喜欢房子,想来以后自己住的房子如果由自己设计,也是挺好。我还可以给你设计啊,可以友情价哦。”   何在尧心中一凉,她将界限划得如此分明,他也只能笑笑:“嗯,建筑系挺好的。”   “那你呢?打算念什么专业?”   “法学。”   “因为你爸妈都是律师的原因吗?”   “也有,不过我自己也喜欢。”   “嗯,那挺好的,申请了哪所学校啊?”   何在尧却沉声不语了,他改变了想法,他要跟宋书沅在一个城市,如果隔着太平洋,他恐怕就更加掌控不住她了,他的爱情,由他自己来守护,幸好,S市有不少大学可供选择,他要趁这几天好好研究一下。   F大似乎不错,跟T大靠得也近,J大也是不错的选择,总之,他不出国了,留在国内,以后再跟宋书沅一起出国。   已是五月下旬,夜色袅袅,窗外一株丁香爬满藤蔓,满眼的紫色,何在尧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开始盘算起大学生活来。   还是选F大吧,如果跟宋书沅感情进展顺利的话,可以在学校外面租一套房子,这样他就要跟保姆学习做一些菜了,宋书沅看着瘦,说起吃的来却是一套一套的,极度挑剔,而且车祸之后,她清瘦了许多,他得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他还记得她小的时候肉嘟嘟的可爱极了,像个小雪球,他那会儿给她取了不少绰号。   何在尧瞥了眼正在做题的宋书沅,内心又有些怅惘,这些,她都统统不记得了。   不过等高考完了,他可以带她去他们从前去的地方,这样说不定有助于她记起从前的事。   轻风勾勒着水蓝色窗帘,一轮明月,余晖清浅,丁香静静卧在树枝……   少女在为未来的人生拼搏   少年在为未来的人生勾画蓝图   宋书沅啊宋书沅,你的身体十七岁,若是你的心理也是十七岁,该是多么美满的事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一天只涨一个收藏,心碎,伐开心…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说三遍   【求收藏,收了能让作者君变身打字机,日更一万不是梦哟,看你们的了,三百收藏之约】   【就戳文章标题下面的收藏此文章】,乖,爱你们   ☆、人不努力枉少年   宋书沅不知道邵满庭后来怎么处理的那件事,但她后来没在学校碰到过那三个女生,也或许一中的校园太大了,哪能那么轻易就碰上。   这些小事自然不足以阻挡宋书沅同学前进的步伐,她看着后面黑板上写着的距离高考还剩十二天,顿时感到紧张了起来。   紧张之余又感到轻松,还有十二天,还有十二天,她就迎来人生中新的阶段,到那个时候她才能算重生了,而不用像现在这样处处小心。到时候,她就可以完全摆脱邵满庭了。   而邵满庭虽然说了要追求她,却在那日后没有再出现过,宋书沅觉得他只是说说,那样的话,他从来没对曾晓阳说过,他们一开始就像老夫老妻般生活了,七年里,他们也从未去看过一场电影,一起去旅行过,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海,这些情侣常做的事,他们统统没做过,或许,她真的不能算是他的恋人吧,他从未想过要娶她。   邵满庭没再找宋书沅,是因为秦玉阑跟他进行了一场诚恳的谈话。   秦玉阑犹豫地踱步在邵满庭的办公室外面,秘书chloe招呼了几回让她进去,她都摆手说等会儿,因为她在准备措辞,怎么说不失礼貌又能让邵总暂时不打扰沅沅继而放弃她的女儿。   最终,她满脸视死如归,踏进了邵满庭的办公室。   正是午后,嗯,邵满庭正在小憩,被秦玉阑的敲门声扰了清梦,声音听来有些不悦,他说‘进来……’   秦玉阑心一抖,几乎要打退堂鼓,但为了女儿,豁出去了,大不了不在科瑞干。   他满脸大无畏地推开办公室的门,邵满庭见她到来,眼神立刻锐利了起来,他捏了捏眉心,戴上眼镜:“秦总什么事?”   秦玉阑有些磕巴:“是这样的,邵总,您该知道,我家沅沅快要高考了。”   “嗯,知道。”他说,面无表情,一副那又怎样的眼神看她。   “不管你那天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希望您这段日子不要让沅沅分心,她很看重这次的考试,您看,可以吗?”   他会让她分心,邵满庭对这个说法有些不快,确实,她对他不太友善,她那么直接地指出他们的不合适。   呵,这世上没什么是不适合他邵满庭的。   曾晓阳也是有这样的遗憾,遗憾没能继续念书,就算是为了曾晓阳,让她顺顺当当地考完试再说也未尝不可,考完试,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嗯,可以……”邵满庭眼带笑意,这样说道。   秦玉阑满腹措辞没用得上,竟然就这么顺利地谈妥了,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总还有其他事吗?”邵满庭提醒她。   “哦……没……没了。”秦玉阑拉回神智,尴尬笑笑。   “你出去的时候,让fiona进来,我有事找她。”邵满庭这是下了逐客令。   片刻后,fiona站在邵满庭的办公桌前,扬起职业化的笑容:“邵总,有什么吩咐?”   邵满庭身子往后靠了靠,他说:“你觉得我多大?”   哈?fiona石化了,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暗号吗?曾晓阳啊曾晓阳,你没跟我交接,我真的听不懂老板在说什么?   邵满庭显然有些不耐烦,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我多大?”   Fiona其实是个满有灵气的女生,她的理解中,已经掌管一家集团企业的掌舵人,他肯定不喜欢被别人认为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愣头青小伙子,她知道邵总还经常跟一些大的企业家们一起打高尔夫,他交往的一些朋友也多是些上了年纪的人,结论呼之欲出了,邵总肯定喜欢别人认为他是个成熟的人,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是多么难得拍邵总马屁的机会啊。   多么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的推理。   “嗯,我觉得您看着有三十五……”Fiona说得很诚恳。   邵满庭的脸顿时黑了,黑透了!   他扔了手里的一叠文件,他几乎要恼羞成怒了:“你说什么?”   Fiona要哭了,伴君如伴虎啊,她拍到马腿上了,救命!   她得补救啊,她哭丧着脸诚恳地说:“邵总,是这样的,因为您总是西装革履的,乍一看,略显成熟,您衣服要是穿对了,至少年轻十岁是没有问题的。”   邵满庭挑眉:“嗯,你去给我挑两身能让我年轻十岁的衣服,要是没有效果,这样,巴基斯坦有两个项目,正需要人过去,你挺合适。”   苍天哪,巴基斯坦这会儿得有四十几度了,而且他们不分男女厕所啊,她一个妙龄女子,她不要去那边受苦啊,给邵总减龄,这任务,怎么这么任重道远啊,邵总最近这是怎么了?   宋书沅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对,没有邵满庭的生活便是平静的,她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背书,晚上做题直到十二点,秦玉阑心疼她,每晚会给她做宵夜,温牛奶,端到她跟前,跟她说,其实她用不着这样努力,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宋书沅想,该努力的时候不努力,那真的会老大徒伤悲的,她现在是学生,且是要参加高考的学生,她必须要全力以赴,不给自己留一分遗憾,重生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一见,老天已经多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必定不能辜负这生活漏洞带给她的幸运。   高考在即,秦玉阑和宋堂春比宋书沅还紧张,每天不重样地给她做各种美食,宋书沅只要说一句感觉有点累,他们恨不得搬出几十种补品给她喝,她只要说一句喝不下,他们就紧张得问她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   其实他们紧张,主要是因为看宋书沅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他们害怕她到时候考不好她得多难过,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   何在尧问她紧张不紧张。   不紧张肯定是假的,饶是重生一回,这样的体验,她也是第一回,她所有的期盼都在这回考试上,她想要离开这里,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她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受旁人左右,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岂能不紧张。   考前三天,秦玉阑一边吃饭,一边纠结:“沅沅啊,你高考那几天,要不我请假?我每天送你去考场,然后在外头等你出来,你觉得呢?”   宋书沅心下动容,秦总是真的疼女儿的,为了她的考试,她这几天几乎是夜不能寐,都熬出黑眼圈了,她拍拍她的手背,宽慰她:“学校有统一的大巴车,有警车开道,你要是开车去,不是增加交通压力吗?你就正常上班,我会考好的。”   秦玉阑鼻子一酸:“老宋,你看我们沅沅长大了。”   考前一天,学校没有课,组织拍毕业照,同学们都很伤感惆怅,宋书沅跟他们感情不深,只是看他们个个恋恋不舍的模样,也是十分唏嘘,被带入那个情境,跟着添了惆怅。   现在的孩子跟他们那会儿不太一样了,她还记得初中毕业那会儿,每个人拿一个本子让每个同学签名,写一些祝福的话,而现在的孩子,拥有各种社交软件,建一个群,每个人都在里面发一些祝福的话,也有让在校服上签名的。   宋书沅就让司倩和谢璐签了名,确实其他人都不熟,甚至很多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而司倩和谢璐毕竟是小女生,蹦蹦跳跳又找其他人签名去了,甚至签到了别的班级。   宋书沅认真打量着教室里的人,想要用心记住每一张脸,因为她知道,散场之后,很多人,这辈子再没机会见到了。   期间也有几个她不相熟的同学过来让她签名,她面带微笑地给他们签名,发自肺腑地祝福他们考上理想的大学,希望他们前程似锦,她说的话有些老套,也有些老土,但她的眼神很真挚,也感动了一些学生。   宋书沅坐在窗边的课桌旁,环顾着教室里的人,教室里的物,一个多月的学习时间,叫她对这里多少是生出了些感情来的,每一张鲜活的脸庞,每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是属于这些青春的少男少女们的,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脑海中的明天美好到纯净,这样干净又纯粹的笑容,多么难能可贵,多么值得珍藏。   她默默用相机记录着这一切,以作日后留念。   何在尧在窗边叫她,他让她出来,宋书沅便走了出去,何在尧给她一支笔,让她签名,宋书沅正要下笔,何在尧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签在这里,为你空着的。”   宋书沅笑笑,幼稚的小孩,签在这里又能怎么样,便下笔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了他的心上,何在尧还她一个大大的满足的笑,宋书沅伸手揉揉他的头:“考试加油。”   他也伸手揉她的头发:“宋书沅,你也加油。”   光阴啊光阴,你的偏爱,我会珍惜。   似水流年啊似水流年,还是觉得时间如白驹过隙,时光太匆匆~ 作者有话要说:  道周四,收藏如果破百,当天加更两章,妹子们加油   ☆、人不高考枉少年   考试前一天,秦玉阑跟宋书沅一起检查了一下要带的东西:准考证、身份证、签字笔、2B铅笔、橡皮擦、卷笔刀、计算器、手表,检查了几遍才将这些收进书包里。   秦玉阑踱着步,不停地走来走去。一会又想起一样:“沅沅,得带些饮料,功能性饮料,万一犯困怎么办?”   宋书沅坐在沙发里,苦着脸说:“水喝多了会上厕所的。”   秦玉阑拍手点头:“对对对,不能喝太多水,明天早上得吃点干的,老宋,明天早上别煮粥,知道吗?”   宋堂春点头:“明天早上吃油条大饼,让沅沅考一百分。”   宋书沅大笑,原来迷信在哪个年代都一样的,又说:“满分150,我考100,那不是惨了。”   宋堂春连连改口:“那吃五个饼,每门考150。”   宋书沅又笑:“当我是饭桶吗?”   秦玉阑又想起什么似的:“也不知道教室里头有没有电风扇,这样,沅沅,你带把折扇,太热了会影响思维,影响考试的。”   宋书沅站起身,抱了抱秦玉阑:“妈妈,你别担心,我会考好的。”   秦玉阑微湿了眼眶,拍拍她的肩:“嗯,我不担心,不担心。”   隔天,宋书沅便奔赴战场了,她更多的是兴奋而非紧张,她看着车窗外转瞬即逝的景致,路边草坪上工人正要割草机割草,青草的芬芳味仿佛弥漫在整个城市,大片白云缓缓西移,宋书沅心中感慨良多,其实,这是个美丽的城市,这是个美好的季节。   何在尧发来短信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说:“从未这么好过。”   这边宋书沅很淡定,但科瑞公司有两个人却一直心神不宁,一是秦玉阑,一是邵满庭,邵满庭甚至弄了份考试科目表,一直看着时间,上午9:00-11:30,嗯,这会儿语文考完了。   下午的时候,下起雷阵雨来,天空成了红褐色,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邵满庭有些焦虑,她该害怕打雷的,不知会不会影响考试。   下午的时候宋书沅正在考英语,天气骤变,叫她有几分心神不宁,而且还是坐在窗边,总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闪电给劈死,不过雷雨天气,来去匆匆,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天气就又放晴了,几乎不影响考试。   结束两天的考试时,宋书沅大大舒了口气,终于结束了,她感觉不错,除了数学最后一大道20分的题不怎么会做之外,至少其他的题她都会做,做对做错另说,宋书沅贪婪地呼吸着属于自己将要到来的自由空气。   便看到何在尧有些迫不及待地从楼梯上冲下来,走到她跟前,他满眼笑意。   宋书沅玩笑道:“千万别跟我对答案,让我多几天幻想的时间。”   何在尧笑道:“放心,不跟你对答案,走,我们去吃冰淇林。   “好,我要吃芒果味的。”   “嗯,新界商场地下一楼有一家手工冰淇林很好吃,我们去那。”   不可避免地,出校门的路途中,宋书沅还是被迫听到了很多答案,诸如:数学那题求数列的通项公式啊,其实是这样这样做的,那题求抛物线C的方程是那样做的。文综那道分析河南发展现代肉牛产业的有利条件是这样答的,那道张家口所处的位置决定其在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上具有过渡性特点是那样答的巴拉巴拉。   宋书沅简直想要捂住耳朵,匆匆往外冲去。   大门口,有很多家长守着,看到自己的孩子出来,有些家长几乎都泪眼汪汪了,有训斥孩子怎么考不好的,也有鼓励孩子说一定会考得很好的。   反正宋书沅完全释然了,高考这样一件事,她能体验一下就已经满足了,结果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到这样一个努力的机会,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正走出校门,便接到秦玉阑的电话,显然想要掩饰自己焦虑的心情,她故作淡定道:“沅沅,考好了?”   “嗯,考好了。”   “考得如何?”   “不知道,自我感觉还不错。”   秦玉阑紧绷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下了:“那就好,那就好,晚上让你爸给你做大餐,还是你想出去吃?晚上接了书景一起去餐厅吃?你想吃什么菜系?妈妈先定位子。”   “你定。”   “嗯,这样,我们公司附近有家粤菜餐厅,菜色不错,都很精致,去吃那里怎么样?”   “好啊。”   秦玉阑收了电话,走进会议室,看着上位空着,正好邵总秘书chloe进来,她说:“韩副总,邵总有事不参加这个会议了,他让您主持召开。”   邵满庭坐在车里,车子停在z大校门外的一株梧桐树下,远远地,他便看到了宋书沅,宋书沅是极为出挑的,她肤白貌美,个子又高挑,一头黑发随意扎成马尾,她的笑容纯粹又美好,她的身旁有个男生,对,是她所谓的男朋友,他们走在一起,看起来该死地登对极了。   邵满庭的手搭在车门上,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车窗,他的嘴角翘了翘,登对又如何?   是啊,不是登对的人就该在一起的,邵满庭关了车窗,淡淡道:“走吧。”   宋书沅和何在尧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一直玩到晚上,从未有过的发自肺腑的开心,一个完全没有负担,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吹着冷气,可以吃着冷饮,啃着西瓜,可以看所有感兴趣电视剧电影的暑假在等着她呢,多么激动人心不是?   晚饭时,宋书沅直接去了那间粤式餐厅,在二楼靠窗处,透过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科瑞的大楼,宋书沅想,她在那里工作了近七年,七年后却是自己最不愿意回到的地方,这些,都是拜邵满庭所赐,拜他家人所赐。   秦玉阑和宋堂春坐在宋氏姐弟对面,一家人浅笑低语,宋书沅有时候会看着秦玉阑发呆,作为同事,宋书沅是有些忌惮她的,如今,却能很自如地在她跟前撒娇了,想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宋书景小朋友发话了:“宋书沅,你题目都做了么?”   宋书沅瞥他一眼,捏了把他的脸:“叫姐姐了吗?”   宋书景冲她做鬼脸:“你肯定有很多题不会做吧,到时候分数出来就在家里哭鼻子了。”   宋书沅挑眉:“那你就等着瞧好了,要是我能考上本科,你就给我洗一个暑假的袜子,怎么样?”   宋书景小朋友骑虎难下,只能应下:“洗就洗。”   秦玉阑放下筷子,犹豫着问宋书沅:“沅沅,今天邵总有找你吗?”   “嗯?邵叔叔?没有啊,考完试我就跟何在尧去吃冰淇林了。”   秦玉阑点点头,嗯,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是她多虑了。   一家人用完晚饭,又去了ktv,宋书沅从前不曾出入过这种场所,对,她的生活就是这样贫乏,她的生活重心就是邵满庭,而邵满庭又怎会带她出入这种场所?所以她有些拘谨。   而且她吃惊于宋书景这半大的孩子居然已经会唱流行歌曲了,是个组合的歌曲,成员也都不过十几岁,说起来跟她如今差不多大,她连听都没有听过,对,她就是这么走在时尚的最末端。   她静静地听宋书景唱歌,还挺朗朗上口,回头她也下点歌听听,也好下次来ktv的时候不能光做点歌的服务员。   唱完歌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宋书景到底还是个孩子,直接在车上就开睡,到家了还是宋堂春将他抱上楼的。   就是这些琐事,宋书沅都觉得很幸福,跟家人吃饭,跟家人出去玩,弟弟是叛逆小孩却止不住会关心自己,这样简单的幸福,多好。   从前的时候,她的母亲对她很严厉,大约因为她是单身妈妈,她总怕自己的孩子将来也会跟她一样过苦日子,她在车间里上班,她赚取的所有钱都用在她身上了,可惜,却在她将要中考的时候生了重病,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学可以不上,可是妈妈的命却不能不顾,她念完初中便出来工作了以分担她母亲的重担,尽管中考的时候,她考了全校第一。   可是啊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多么让人悲伤又无可奈何的事。   LAVA PUB,楚远山的产业,他的产业几乎都是用来吃喝玩乐的。   邵满庭点了支烟,眼圈阵阵,吞云吐雾着,楚远山坐到他跟前:“你不太抽烟的,怎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邵满庭不搭理他,自顾抽烟,间或喝口酒,却被楚远山夺去酒杯:“我的大少爷,求您了,别在我这儿喝酒,喝伤了您的身子,小的赔不起。”   邵满庭脑海里满是宋书沅和何在尧走在一起的画面,越想越觉得他们登对,越想越觉得郁结,怎能不烦闷。   楚远山喝了一大口酒,壮了壮胆子:“sam,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虽然逝者已矣,但我还是要说,真不知道这曾晓阳有什么值得你喜欢,这么放不下的。”   邵满庭夹着烟瞥了他一眼,楚远山一个激灵,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似乎踩到四少爷的雷点了,他真是不长记性。   邵满庭垂眸笑了笑,也是,曾晓阳的万般好,哪是他这种凡夫俗子能知道的,他知道就好,他知道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到周四,收藏破百,当天更三章,加油哦   ☆、人不运动枉少年   楚远山又神秘兮兮地凑近:“sam,小弟我给你准备了些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邵满庭皱了眉,这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便见楚远山拍拍手,说:“都进来吧。”   包间的门被推开,鱼贯而入进大约十个女生,楚远山让人将灯光调亮了些,邵满庭这才发觉进来的女生身上都有曾晓阳的影子。   或者眼睛与她想象,或者鼻子嘴巴有几分像,又或者举止神态上像,邵满庭怔愣了一下,转头看楚远山,楚远山挑眉:“继续看。”   最后又进来一个女生,那分明就是曾晓阳的翻版,五官有七成像,又刻意模仿了曾晓阳的衣着发型,乍一看,连邵满庭都要错认了她。   也是,曾晓阳本就不是什么大美人,与她相似不是难事。   邵满庭的视线便一直留在最后进来的那个女生身上,楚远山了然,挥退了其他女生,独留下那个女生,又招手让她过来。   女生便走到邵满庭身旁,她伸手摸上邵满庭的大腿,满眼挑逗。   邵满庭恍惚的神情顿时破灭,她不是曾晓阳,尽管她的外貌像极了曾晓阳,可她仍然不是曾晓阳,曾晓阳怎会像她这般主动与低俗。   楚远山有些着急,这女人这么把持不住么,虽然sam是很值得扑到,但也不能上来就摸大腿这么猴急啊,他都白教了,他咳了一声,说:“Emily,你好好伺候四少,我先出去了。”   是夜,邵满庭带emily去了他旗下酒店的套房,他一进房门便用毛巾蒙住了她的双眼,他语气不善:“不准说话,不准主动。”   曾晓阳不会用那样露骨的眼神看他,尽管眼形相似,眼神却不一样,她的声音也不像,她的做派也不像,她除了长得像其实哪里都不像。   邵满庭趴在她身上,一声又一声地念曾晓阳的名字:曾晓阳,曾晓阳……   曾晓阳,你何其残忍,我何其无辜……   宋书沅睡到自然醒,被窗外鸟叫声唤醒,伸了个懒腰,感叹,生活真是美好……   今天的主题是,让宋书景教她时下流行的东西,十几岁孩子最喜欢做的事。   当然,先受到了宋书景小朋友的一番冷嘲热讽,宋书景小朋友相应受到了宋书沅的捶打揉捏,最后万般不情愿地教她用社交网络。   “呐,这个可以关注自己喜欢的明星或者朋友,他们发的状态你都可以看到,这边可以看到热门话题,嗯?为什么这个女的po了张和男人的合影照片就可以上热门第一,好像不是明星,看看评论——那个闭眼睡着的男人好像是科瑞的邵总,这是热评第一……科瑞?科瑞不是妈妈的公司吗?”   宋书沅又点开照片,才发现自拍女生后面闭眼躺着的男人,他确实是邵满庭,那个女人穿着睡袍,细看之下,眉眼竟有几分像她生前的样子,她竟然觉得胸口有些发堵,他那么快就找到了她的替代品,这女生长得像她,是不是表示邵满庭至少是专情的?真是好笑……   再然后,宋书景还教了她许多,她却有些恍惚,仿佛都没听得进去。   邵满庭不太上网,也鲜少用社交软件,所以当他回到自己别墅接到fiona电话时,有些云里雾里,fiona觉得事态严重,直接打车去了邵满庭的别墅,将手机递到他跟前,邵满庭看到照片,当即脸如寒冰,眼神冷得能杀死人。   Fiona瑟缩着脖子:“邵总,这张照片引起一些不好的负面影响,有些门户网站也都转发了,这个女人是娱乐圈的一个小明星,平常风评不太好,她发这张照片应该就是为了炒作自己的身价,您看怎么处理?”   邵满庭心口郁结,怒然摔了手中的手机,fiona差点飙泪,这是她昨天才买的手机啊,您是土豪您任性,可我是工薪阶层啊,等您心平气和了,能找您赔么?   邵满庭很快冷静下来:“你先打电话给这个emily,让她发一篇声明文,就说这个人不是我,我们公司官微上也澄清一下。”   对,不能让别人认为这是他,不能让那孩子认为这是他,她会不会看到?   “算了,你直接发声明澄清不是我,至于那个emily,我自己处理。”   邵满庭直接去了LAVA,楚远山正汗意涔涔,胆战心惊地想要避避风头,却被他一个电话召唤了过来。   邵满庭坐在包厢沙发里,将自己的手机扔在沙发上:“楚远山,你怎么挑的人?立刻叫她过来!”   楚远山坐到离他很远的另一边沙发,赔笑道:“四哥,我就是有一天去商场的时候,看到她在站台做活动,觉得她跟曾晓阳很像,见您这些天都郁郁寡欢,想让您开心一下,没想到搞砸了,您别生气,我已经打电话让她过来了。”   邵满庭闭眼,伸手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是他的错,是他放纵造成的错,他要补救,却不知来不来得及了。   Emily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因为有几家媒体跟她约了要采访她,她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何时有过这种待遇,她觉得她要红了,抱住邵满庭这棵大树果然好发财。   一进包间却被楚远山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疯了吗?你炒作居然炒作到我四哥头上,你不想在娱乐圈混了吗?你不知道盛世娱乐的总裁一直是我四哥的跟班吗?他一个电话,让你在娱乐圈永远都翻不了身,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不要动一些歪心思,不要动歪心思,我四哥不喜欢,他喜欢听话的,你……我对你真是失望极了。”   Emily顿时傻眼了,她以为她发一张照片能给自己炒炒身价,至少先红起来啊,这个娱乐圈最怕没有话题度,没人记得你了,至少她是跟过邵满庭的人,以后的路还愁什么,却不料,一炒就炒糊了,因为邵满庭很介意自己被卷入她的炒作风波当中,因为她一进来,邵满庭已经用眼神杀了她很多回了。   她顿时有些腿软,有些发慌,她拉住楚远山的胳膊:“楚少,你要帮我啊。”   “你……”邵满庭发话了,emily立刻全神贯注听他说话,他说:“你再发一篇文,澄清一下,那个人不是我,现在,立刻!”   Emily立刻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编了一段话:大家误会了误会了,那真的不是科瑞的邵先生。她将手机拿给楚远山看,楚远山又拿给邵满庭看。   邵满庭看了眼,说:“我不管你……和你到哪里去找,但我要你们找出一个和我长相上有些相似的人,让那个人顶替我,说他是你男朋友,这事你好好办,若成了,我给你接一部戏的女主角,你以后如果再拿这事炒作,你不止在娱乐圈生存不下去,你在哪里都生存不下去,你……明白了吗?”   Emily几乎要跪下来了,因为坐着的那人看起来实在是太阴鸷了,叫人不寒而栗,她真的吓得整个背都湿了,腿使不上一点力气,她怎么敢不答应,她们娱乐圈不乏炒作的女明星,没见哪个富二代这么在乎声誉的,他要是在乎声誉又怎么会找她?   楚远山也松了口气,这事不难办,sam当时是躺着的,眼睛又闭着,离得又有些远,随便找个五官上有几分像的就够了,找人他拿手啊。   Emily几乎是被楚远山搀出去的,楚远山哭丧着脸:“大姐啊,你真是坑惨了我啊。”   Emily也哭丧着脸:“彼此彼此,你也害得我不浅。”   楚远山:“你都拿到女主角的戏份了,你还不满足?”   Emily这才回过神来,对哦,不管过程如何,她炒作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果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只是可惜的是,这么英俊多金的男人,以后碰不着了。   邵满庭的公关做得还不错,快狠准,两个当事人都直接否认了,emily还接受了几个媒体的采访,谈笑风生说,那人怎么可能邵氏的总裁,她怎么有机会能认识他呢,总之就是否认再否认,坚决否认,开玩笑,她还想好好活呢,怎么敢跟邵满庭公然作对。   很快,楚远山便找到了邵满庭的替代品,是一家小娱乐公司的平面模特,乍一看,侧脸确实有几分邵满庭的影子,于是,emily拖着这平模又是一轮解释,于是,emily和小平模都红了,平模受宠若惊,娱乐圈浸淫十数载,竟然这样火了,命运之手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邵满庭做了全套戏,才驱车去了宋书沅所住的小区,不知她有没有看到这则新闻,不知道她会不会误会他,他心中竟有了几分忐忑。   邵满庭按下门铃,很快有人来开门,却是宋书景,宋书景礼貌地问好。   邵满庭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他故作自然问:“你姐姐,她不在家吗?”   宋书景:“哦,宋书沅啊,她跟何在尧在小区后面的篮球场。”   邵满庭便去了小区后面的篮球场。   夕阳青草碧连天,黄昏里,宋书沅坐在水泥地上,她所有的关注都在那个挥洒着汗水的少年身上,她分明不受分毫影响,是他多虑了,是他自作多情了。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作者有话要说:  邵叔叔是犯错了,后面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我的男主从不是完美无缺的圣人,如果不喜欢这样的设定请轻喷   ☆、人不任性枉少年   高考分数出来了。   宋书沅如愿考上了第一志愿的T大建筑系,T大录取分数线公布时,一家人都守在电脑旁,一查到分数时,宋书景小朋友很不淡定地惨叫:“天哪,我要帮宋书沅洗一个暑假的袜子。”   宋书沅将他捞过来,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宋书景,你可得愿赌服输啊,我会每天出去运动的,别被我的臭袜子熏死啊。”   秦玉阑激动地和宋堂春抱到了一起,简直喜极而泣:“沅沅真是了不起,虽然一中考一本的很多,但T大可是名校啊,挺难考的,沅沅,你太棒了,我们都以你为傲。”   于是,宋家开始大摆筵席,宋书沅收到了各路亲戚的赞赏以及红包,收红包简直收到手软,宋书沅盘点了一下,竟然一学年的学费都够了,真是喜上加喜啊。   一切尘埃落定,秦玉阑正想趁孩子们暑假带他们出去玩玩,却被公司派往北欧出差两周,宋堂春又正好也出差,所以家里只剩宋书沅和宋书景。   秦玉阑不放心,嘱咐宋书沅:“要不送你们去外婆家?或者让外婆过来给你们烧饭吃?”   “不用拉,我们自己在家里解决。”宋书沅不假思索地拒绝。   这是个千载难逢收服宋书景的机会,定要用她高超的厨艺叫宋书景小朋友对她俯首称臣,就这么决定了。   “你们自己解决?又天天叫外卖吧,那样没有营养,反正你们自己看着办,实在不行就去外婆家或者爷爷奶奶那都可以,嗯?别饿着自己,也别饿着你弟弟,知道吗?一日三餐都要吃,早上别太晚起床,早饭一定得吃,不吃早餐对胃不好,知道吗?”   宋书沅搭着她的肩:“妈,你干脆将我们拴你裤腰带上带到欧洲得了。”   秦玉阑睨她:“开上你老娘的玩笑了。”   虽然一百万个不放心,秦玉阑还是离开了家往欧洲去了,当天,宋堂春也出发去了香港,而何在尧一家早在三天前就去了乡下,因为何在尧考了F大,他爸妈对他暂时不去国外念书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家向来开明,对何在尧也十分放心,完全尊重他自己的意见,F大也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好大学,所以他爸妈带着他去乡下爷爷奶奶家小住一阵。   宋书沅先带宋书景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很大的超市去买了些蔬菜水果以及肉类,宋书沅拿牛排时,宋书景满眼的怀疑:“宋书沅,你拿那么多是等着回家放坏掉吗?你收了那么多红包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这孩子,就是欠收拾不是?   宋书沅冲他一笑:“回家姐姐就给你露一手哈,到时候别跪拜我就行。”嗯,这是宋书沅新学的词。   宋书景满脸的不相信。   对了,宋书沅逛个超市,就被几个人搭讪,有问她什么生鲜区怎么走的,有问她购物车里的橙子是在哪拿的,更有甚者,上来直接问她要社交软件号码的,但是统统都被宋书景轰走了:你不会问工作人员吗?橙子当然是在卖水果的地方拿的,具体在哪你问工作人员,你不带脑子逛超市的吗?我姐不用这些,但我姐的男朋友倒是用,你要吗?   宋书沅偷着在后头乐,宋书景小朋友战斗力很强啊。   宋书沅有着女生都有的小小虚荣心,能被人搭讪,她多少有点觉得暗爽的,从前的她不太有这样的经历,她长得也算不错,却顶多算是中等偏上,她打扮得也普通,个子也算不上高,所以就会泯然众人,走在人群里一点也不打眼,而如今的宋书沅,她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她是名副其实的大美女,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的美女在生活中也是被优待的,甚至收银员都会对她多点笑容。   买好东西,走出超市时,天空黑云滚滚,天际低沉,仿佛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宋书沅和宋书景提着大包小包,好不容易打到辆出租车,两人匆匆往回赶。   下车时,司机好心要帮他们拎东西,被宋书沅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她跟宋书景都是战五渣,她怎么敢让陌生人进入她家?   宋书沅跟宋书景刚拎着几大袋的东西进了屋,外面便下起倾盆大雨,有瓢泼之势,宋书景趴在落地窗上,认真说道:“我真是一个幸运的男孩。”   宋书沅冲他扔了个枕头:“来,幸运的男孩,帮你姐姐做小工,给你煎牛排吃。”   宋书沅十分麻利地炖了南瓜小米粥,又切了些水果蔬菜拌沙拉,最后煎了两块两块小牛排,撒了些黑胡椒,宋书景闻到香味,早已按捺不住,不停在厨房围着宋书沅转:“宋书沅,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菜?而且还是牛排,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宋书沅神秘一笑:“这是我们两之间的小秘密,嗯?你要是说出去了,以后可就没这个口福了。”   宋书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为了吃的,立刻答允了下来。   屋外下着滂沱大雨,屋内姐弟两享用着美食,还收服了不驯的弟弟,宋书沅觉得很满意。   吃到一半,门铃声突然响起,宋书沅诧异,这个天气,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   被一顿小牛排收服了宋书景小朋友,如今完全有愿意为他姐鞍前马后的觉悟,大喊:“我去开门。”   宋书景开了门,昏暗的门外,站着的是邵满庭,宋书景偏头:“邵叔叔?”   邵满庭不请自入地走进屋里。   宋书沅正在喝南瓜粥,含糊不清地问了句是谁,便看到邵满庭的身影,吓得差点呛到自己,宋书沅放下勺子,语气不善:“邵叔叔怎么来了?”   外头雨势太大,宋书沅看到他肩上湿了一片,头发也淋到了雨,他如今头发更短了,只比板寸长了些许,架不住他有张俊脸,这样普通的发型也盖不住他身上的光芒。   邵满庭如入自己家一般,拖了把椅子坐在宋书沅身边:“你们在吃晚饭?”   宋书景得意地凑上来:“对啊,我们在吃牛排,我姐……”   “我们定了外卖。”说完看宋书景,宋书景吐舌,他差点忘了跟他姐姐的约定。   邵满庭略过宋书沅看向饭厅后面的厨房,笑笑:“嗯,我没吃晚饭,还有其他吃的吗?”   宋书沅吃完最后一块牛排,冷冷道:“只有两人份,邵叔叔要吃饭去别处吧。”   邵满庭见她神情冷漠,有些受伤:“今晚会有雷电,怕你会害怕,所以过来陪你。”   宋书沅在收拾碗筷,听到他说这话时,停了下来,眼底里带了些鄙夷,她说:“邵叔叔的女朋友难道不会害怕吗?您难道不用陪您女朋友?”   邵满庭微眯了眼:“我没有什么女朋友。”   宋书景小朋友又凑过来:“邵叔叔,我们都看到你女朋友了,她发的那个照片我们都有看到,姐姐说那个是你女朋友。”   邵满庭盯着宋书沅看,宋书沅翘了翘唇角:“怎么?邵叔叔要说那个不是你么?”她眼里有戏谑,有瞧不起,也有厌恶。   他可以欺骗全世界,在她面前却说不出口,邵满庭小心翼翼地,有些卑微地问:“你生气吗?”   宋书沅笑:“我为什么会生气?邵叔叔,你真的多虑了,真的。”   她说得很诚恳,可她越是这样,邵满庭越是生气,她怎么不生气?她怎么能不生气?她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竟然没有一点感觉,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邵满庭抓住她的手,气势迫人,他盯着她的双眼,他说:“你真的不生气吗?”   宋书沅依然是云淡风轻:“邵叔叔想跟哪个女人好是您的自由,虽然您说过要追我,但我也没当真,邵叔叔也不用当真。”   不用当真吗?怎么能不当真?   邵满庭输了,他在她跟前输得一败涂地,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是他应得的,是他活该,他放开她的手,缓缓走到客厅里,他说:“今晚我就在这里,你不用害怕。”   宋书沅懒得理他,带宋书景上了楼。   洗完澡时,见外头果然开始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之间,整个天空像是被从中间劈开一般,瞬间亮了整个世界,宋书沅被吓得抑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叫完又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惊动到邵满庭。   邵满庭在楼下听到声音,便缓缓上了楼,他不知道宋书沅的房间是哪一间,他便喊了一声,宋书沅却不再搭理她,自己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捂住耳朵,对,她害怕雷电天气,她该死的害怕极了,可她偏偏不想再他面前服软,她不要输,她和他之间有一场战争,她上一世输了,这一世,不能再输了,不能再输了,输不起了。   邵满庭看了其他两间房间,主卧里没人,宋书景小朋友完全不受影响,正酣然大睡,又走到宋书景隔壁的房间前,他站在门外,他轻声说:“宋书沅,我在,你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沅妹子是不是还挺会放狠话的   ☆、人不念旧枉少年   邵满庭在门外直站到半夜,外面电闪雷鸣才渐歇,蛙叫声此起彼伏,青草芳香味也弥漫开来了。   邵满庭缓缓伸出手,摸上门把手,轻轻推开门,宋书沅的房间内亮了盏黯淡的小灯,她缩在床上,薄被盖在头上,他轻轻走过去,替她揭开脸上的被子,她满头是汗,眉头紧蹙,邵满庭拍拍她的肩,轻声说:“好了,不怕不怕。”   宋书沅咕哝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邵满庭轻轻坐在床边,替她拨弄一下贴在额前的头发,手指仿佛贪恋起她柔软的触感,他满眼深情与忧伤,他轻喃:“曾晓阳,真的不是你吗?是我异想天开,都是我异想天开,是吗?”   睡得迷迷糊糊的宋书沅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人,竟然半睁着眼冲他笑了笑,含糊地说了几句,邵满庭听不清她说什么,便俯下身子凑近她嘴边,听清她说什么之后,眼神越发温柔了起来。   他注视着又睡着的人,他的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忧愁,他拨了拨她脸颊上的头发,终于,俯身贴上她的唇,印下一吻,他想抱一抱她,他多想抱一抱她。   翌日,天气晴好,仿佛昨夜电闪雷鸣之景象都是梦境一般,天空蓝得犹如绸缎。   宋书沅幽幽醒来,她怎么好像昨晚睡着之后看到邵满庭了,再看房间内,并没有邵满庭的身影,难不成是做梦?那还真是噩梦,为什么要梦到他?宋书沅拍拍脑袋,醒了会儿神,终于下了床,旁边房间宋书景也起床了,见宋书沅昏昏沉沉的模样,睡眼惺忪道:“姐姐,早上吃什么?”   宋书沅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等等,他刚才喊她姐姐了,呵呵,卓有成效卓有成效。   “让你姐姐再醒会儿神,昨儿个晚上没睡好。”   宋书景揉揉眼睛:“为什么没睡好啊?”   宋书沅趴在栏杆上,楼下也不见邵满庭,看来他走了:“昨晚电闪雷鸣的,你是猪吗?居然都没听见?”   宋书景摇摇头:“是没听见啊。”   宋书沅吃惊,继而又羡慕,没心没肺的小孩,睡眠质量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恨。   隔几天,何在尧回来了,一回来就带着宋氏姐弟去了游乐场,从前他跟宋书沅玩过好几次的地方,他想帮她找回属于他们的回忆来。   宋书沅穿T恤牛仔裤和帆布鞋,不施粉黛,却十分引人注目,何在尧的穿着与她相似,远远走来,像是穿着情侣款,然后带着个拖油瓶宋书景小朋友,几人吃着甜筒穿梭在游乐场里,简直要乐不思蜀。   何在尧带他们坐了过山车,宋书沅坐完脸色有些发白,她害怕这个,会让她想起那场车祸,她坐在上面无时无刻不在害怕自己会被甩出去,她摇摇手跟何在尧说她要休息会儿,何在尧便陪着她坐在旋转马车外面坐了会儿,宋书景一直嚷嚷着要玩这个要玩那个,宋书沅便惨白着脸跟何在尧说让他带宋书景去玩,她一个人休息会儿就没事。   何在尧神色黯淡,从前宋书沅很爱玩这些的,如今她果然不一样了,她想不起从前来,他也不敢勉强她。   因为宋书沅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他们玩到中午便离开了游乐场,宋书景显然意犹未尽,叫何在尧下次再带他过来,何在尧笑笑敷衍他,一直注视着宋书沅,宋书沅只有心有余悸,她从未玩过这些刺激的东西,她有些抱歉地看何在尧和宋书景,她知道是她扫了大家的兴致。   “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宋书沅说。   于是三人来到游乐场附近的一间中餐馆,宋书景还心心念念想去吃m记吃薯条,被宋书沅一顿念,快餐能有什么营养,看你光长个子不长肉,姐姐好好给你补补,吃点有营养的。   何在尧自然是无条件站在宋书沅这边的,于是,宋书景虽然抗议法西斯霸道,却不得不跟着宋书沅走进仙炙轩,宋书景拉拉她的手:“姐,这家看起来似乎不便宜。”   宋书沅揽上他的肩:“敞开肚子吃,姐有钱。”   点完菜后,宋书沅带宋书景去洗手间洗手,洗完手出来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那头一闪而过,那是邵满庭,他身旁搀了个老人,那老人……分明……好像是她外婆,是曾晓阳的外婆。   宋书沅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滞了,她紧张地叫出宋书景,宋书景不知道宋书沅怎么忽然神色严肃了起来,他跟在宋书沅后头,蹑手蹑脚地走到一间包间外。   宋书景正要问话,包间的门却打开了,宋书沅吓得连忙背过身子去,捂住宋书景的嘴,她听见邵满庭的声音:“请问洗手间怎么走?”   服务生便引了邵满庭去洗手间。   宋书沅捂着胸口回头看去,只看到邵满庭的背影,她郑重地嘱咐宋书景:“给我在这儿放哨,看到邵叔叔来立刻通知我,姐姐进去有点事。”   宋书景如今对宋书沅是无条件服从,觉得姐姐交代了重要的任务给他,他势必要完成任务,郑重地点了点头。   宋书沅吸了口气,环顾了一圈四周,并没有旁人,便悄悄开了门,包间内桌旁坐着的银发老人,果然是她的外婆,她看到外婆的刹那,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多想去看看她,可她不敢,她不敢去,她害怕被别人发现她没死,分明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的啊,她唯一的亲人,她都不敢去看她,她多担心她,她多想念她。   老人看宋书沅,有些讶异:“小妹妹你走错地方了吗?”   宋书沅疾步走过去,握住外婆的手,情真意切:“我……我认识曾晓阳姐姐。”   外婆几乎是瞬间,眼眶便红了,反手握住宋书沅的手:“你认识我家晓阳?”   宋书沅抹了把泪:“是,我认识她,您……您过得好吗?”   外婆轻声细语,像是怕惊到眼前的小姑娘:“我挺好的,你认识我家晓阳,那你也该认识小邵吧?”   她说的是邵满庭,宋书沅点头:“见过,不熟。”   “嗯,他会去看我,还叫人给我送吃的穿的用的,还给钱给我,我哪里用得着那么多东西啊。”   宋书沅倒是没有料到邵满庭竟然会去看望她的外婆,她吸了吸鼻子,又说:“人死不能复生,不过曾晓阳姐姐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您老人家太过伤心,您要好好生活,别太伤心,好吗?”   外婆抹了抹眼角:“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概是我上辈子作孽太多,才叫我这老太婆送完自己的女儿又要送孙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宋书沅握紧她的手:“外婆,其实,曾晓阳姐姐没有死,等以后,以后可能的话,我带她来见您,请您一定要振作,好吗?”   外婆满眼狐疑地看宋书沅:“你说什么?你说晓阳没死?怎么会?”   宋书沅正想解释时,宋书景推门而入:“姐姐,快点,邵叔叔过来了。”   宋书沅眼神坚定地看着外婆:“外婆,你要相信我说的话,另外别跟邵满庭说见过我的事,不然……不然就见不到曾晓阳姐姐了,嗯?”   外婆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宋书沅便恋恋不舍地跟宋书景走了出去,拐了个弯,她趴在墙角边偷偷观察着,直到邵满庭进了包间才嘘了口气。   却突然有人从后面拍她的肩,她吓得差点失声尖叫,回头看去,却是何在尧,宋书沅拍拍胸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何在尧看了看周围:“我要问你才是,去洗手间去那么久,害我到处找你,你……怎么哭过了?”   宋书沅揉了揉眼睛,推着何在尧往前走:“就是刚才洗脸的时候,眼睛进水了,没哭。”   何在尧将信将疑,看向宋书景,宋书景耸肩,她姐姐交代他不能乱说话,他绝对要死守秘密,不过他姐姐怎么现在秘密越来越多了,他好累,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哪能守得住这么多秘密。   邵满庭推门进去,在门口站了会儿,见外婆背对着他抹眼泪,直到她平复了心情,才走上前去,笑容温和:“外婆,吃完饭,我带你去墓园,可以吗?”   老人眼神有些惶恐,为什么刚才那个小姑娘会说晓阳没有死,而小邵却说晓阳死了,还说要待她去墓园,她有满肚子的话想问邵满庭,却什么都不敢说,只点头:“好。”   宋书沅坐在窗边,满怀心事,邵满庭竟然会去看望她的外婆,还带她来h市,他是心存愧疚所以想要弥补她的家人吗?他是做贼心虚吗?明明是她的家人,她却不能随心所欲地见她,这些都是拜邵满庭所赐。   他是她最该恨的人,却偏偏,她总会心软,她会因为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而不忍心赶他走,她看到他借酒浇愁会担心他的身体,她总是会心软,她对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该更心硬些。   宋书沅看着窗外;   何在尧看着宋书沅;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沅妹子说了什么梦话【成绩不理想,分分钟?弃文的冲动,不过放心,自己挖的坑,跪着也会把它填完的,快来鞭策我吧   ☆、想不出名的一章   作为自杀案被结案的曾晓阳案件又被重新翻了出来,因为出现了新的证人,曾晓阳的好友,出来力证曾晓阳是不会自杀的,因为她死前半个月前还跟她说她要离开h市,去北方生活,一个对未来生活充满期望的人怎么会突然自杀?   那是曾晓阳的初中同学胡传云,几乎算是曾晓阳唯一的朋友,曾晓阳有些什么话,确实会对她讲,因为心里压的事太多了,确实是会叫人崩溃的,曾晓阳一度跟她说她会离开这里,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过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人,她肯定是不会自杀的。   既然不是自杀,那么,会是意外吗?   警方很快进入了更深的调查,但是车子已经爆炸,再去看车子残骸,几乎是看不出来什么,只觉得车子油管有些蹊跷,刹车也有问题,似乎气刹总泵有漏气现象,警方又调查了一下曾晓阳车子的保养情况,走访了4s店,调查了给曾晓阳车子做保养的师傅。   师傅将单子都上交给警方,证明曾晓阳的车子有定期做保养,出事之前不久车子才做保养,绝对是不会出现刹车突然不灵的情况。   且事发当时,是晚上,那条盘山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其他车子,警方这才意识到,这或许是一起蓄意谋杀案。   警方首先锁定了几个直接嫌疑人,分别有:邵满庭、叶向晴、邵荷、邵蔷、fiona,这些都是直接受益人。   警方首先找上了最大嫌疑人,也就是邵满庭。   “你说什么?曾晓阳不是自杀?”邵满庭心中已是惊涛骇浪,面上却努力保持镇定。   怎么会?曾晓阳竟然不是自杀?那么,会是谁?会是谁杀了她?是叶向晴?不,不会是她,那是大姐?会是大姐吗?   “对,有曾晓阳的朋友出来作证,说曾晓阳已经安排好要离开h市,去北方生活,她不像是会自杀的人,而且,她车子的刹车也检测出来确实有问题。”   邵满庭满眼阴郁:“她朋友说她要离开h市?”   怎么会这样?她从未跟他说过要离开,她是对自己失望之极了,所以她才要离开的吗?事态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曾晓阳,你竟然不是自杀吗?   “是的,想请问邵先生,事发前一日,你在哪里?”   前一日,前一日他跟曾晓阳有了些争执,她问他为什么总跟叶向晴出双入对,她说如果不想跟她在一起了,她可以退出,邵满庭抱住她让她不要退出,他让她等他,曾晓阳说我最好的年纪都跟你在一起,可我不想再等了。   他不知道向来逆来顺受的曾晓阳那天情绪为什么那么大,他觉得她不理解她,便没有好意安抚她,便离开了曾晓阳的住所,谁知,那一别,竟是天人之隔。   邵满庭一时缓不过来,他有如秋风中的枯叶,整个人陷入无限哀恸之中,他根本都听不见警察在说什么,他只知道曾晓阳竟然不是自杀,他只知道,曾晓阳竟然已经有了离开他的想法,而他接受不了这些。   警察见邵满庭陷入沉思之中,喊了他几声,邵满庭抬眼看他们,仿若油尽灯枯,他缓缓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会让我的律师全权代表我回答你们的问题,他会去警局找你们的。”   警察知道从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悻悻而去。   邵满庭坐在客厅里,从下午直坐到天黑,犹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吴姨叫他吃饭,他依然没有动静,吴姨有些担心,却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打扰他。   待得夜幕完全笼罩了窗外,邵满庭忽而站起来,拿了车钥匙,匆匆往外去,他一路疾驰,少时便到了他大姐的家。   有保姆过来开门,见是邵满庭,满身戾气,吓得往后退,邵荷闻声走出来,见着邵满庭,有些吃惊:“警察刚刚才走,他们说曾晓阳不是自杀,是真的吗?居然会是他杀?”   邵满庭满眼怀疑地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他眼睑颤动,眉头紧蹙:“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邵荷闻言像是受了奇耻大辱:“邵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喜欢她,你一直都不喜欢她!”邵满庭声音平静,却难掩激动。   邵荷暴跳如雷:“我不喜欢她又怎么样?我不喜欢她难道就会杀了她吗?邵琰,在你眼里,你姐姐就是这样的人吗?我是你的姐姐,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邵满庭身子歪了歪,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他似喃喃自语:“你邀她赴宴,等她去了,你们一行人便故意讲法语让她听不懂,你们时常羞辱她,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你的眼里容不下她,她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嗯?是不是?”   邵荷多少有些心虚,但她不能在她弟弟跟前服输:“不管我怎么对她的,但至少我没想过要她的命,我疯了吗?我难道不知道杀人偿命吗?邵琰,这是要讲证据的,你三言两语便判了我的死刑,难道在你眼里我还没有曾晓阳重要吗?”   邵满庭闭了眼,身子向后靠去:“怪不得,怪不得她不敢再接近我,她以为……是我害死了她,对,是我害死了她,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邵荷见弟弟伤心欲绝,又有些不忍心,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邵琰,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警方会追查真相的,你放心就是,曾晓阳她,不会枉死的。”   邵满庭倏然睁开眼,盯着邵荷:“真的不是你吗?”   “不是我。”邵荷说。   叶向晴作为另外一名最大嫌疑人,也被警方重点对待。   叶宅,叶向晴很紧张地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位警察。   赵警官拿出录音笔,又拿出笔记本,问了几个重要问题。   “四月九号,你在哪里,在做什么,跟什么人见面了?谁能作证?”   叶向晴艰难地吞了口唾液,眉头紧皱,四月九号,四月九号,天哪,现在都已经七月中旬了,三个月前的一天,她哪里能想得起来:“我……我那天……那天在我一个闺蜜家,因为前一天喝了很多酒,当天宿醉,在她家睡了一天。”   赵警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朋友叫什么,家庭住址是多少,我们会走访一下你的朋友。”   叶向晴便哆哆嗦嗦地报了个住址给警察,待得警察走后,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嘘了口气。   另外两名嫌疑人是fiona和邵荷。   Fiona被提为嫌疑人,是因为曾晓阳死后,她就升任了科瑞总裁的第一助理,也算是直接受益人了。   Fiona紧张地快要晕过去,正襟危坐地看着对面的两个警察。   赵警官照例问了fiona几个常规问题,事发前一天她在哪里,在做什么,跟什么人间了面,有谁能作证。   Fiona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不好意思,时间有些久了,我不太记得了,我看一下我的社交软件记录。”   赵警官颌首示意可以,fiona抱着手机划了半天,最终定格在四月九号的更新那里,递给赵警官看:“那天我回隔壁市家里扫墓去了,因为正是清明后面,我们那儿正清明不能扫墓,所以就延后了,您看,我有拍照悼念。”   赵警官端详了一阵,又问:“一整天都在邻市没回来吗?”   Fiona点头:“嗯,我是上午回去的,到中午才到,下午去扫墓的,扫完墓本来准备回来的,可惜,下起了大雨,我妈说下雨开车不安全,就让我留一宿再走。”   “除了你家里人能证明你留在家里,还有别人能证明吗?”   “还……还要别人证明吗?但是……没有了,当天晚上我们很晚才回家,早上很早我又出发回h市了,所以周围的邻居都应该没法作证。”   赵警官瞥了她一眼:“嗯,行,今天先到这里,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会来找你,最近不要出境,电话保持畅通。”   Fiona毕恭毕敬地将他们送走了,也是松了口气。   而邵蔷被提为嫌疑人,跟她的大姐理由一样,作为邵满庭的姐姐,她们都不喜欢曾晓阳,极度不喜欢,她们曾百般为难过曾晓阳,当众叫她难堪,虽然二姐邵蔷言行没有自己的大姐出格,但依然不能洗清嫌疑。   邵蔷见警察来,倒不像叶向晴和fiona那般紧张,跟邵荷一般,应答自如:“四月九号吗?我应该是在棋牌室吧,我反正几乎都在棋牌室的,你们打电话去问问就知道了。”   “事发前几天一直都在棋牌室吗?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没有见过其他人吗?”   “我晚上进棋牌室,早上出来回家睡觉,几乎都是这个行程,没见过其他人。”   “在家里有人能证明吗?”   “我家的保姆能证明啊。”   “那回家的路上呢,你是自己开车还是?”   “是我自己开车啊,棋牌室到我家很近,我也不可能弯路去曾晓阳那吧,这一路上都应该有摄像头的,你们可以去看。”   赵警官点点头:“案件有新的进展我们还会找你的,电话保持畅通,案件完结前都不要出境。”   邵蔷点头。   赵警官走出邵蔷家,问助手小黄:“你猜,谁在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  例行求收藏(猜猜谁在说谎   有些读者反映不喜欢邵叔叔跟别的女人ml,我尊重我的读者,但我也不会因此改变文章的结构,所以,对,邵叔叔犯错了,后面肯定会受到惩罚,我的男主从不是完美无缺的圣人,如果触你雷点,请轻喷   ☆、少年人爱憎分明   邵满庭从邵荷家出来,又驱车去了宋书沅住的地方,他将车子停在她家门口,熄了火,摇下车窗,静静地注视着二楼她的房间,他拿起手机,拨通宋书沅的电话。   那头响了许久,终于响起宋书沅的声音:“喂,你好,请问是谁呀?”   她声音娇软,说话的口气与曾晓阳如出一辙,连语气词的发音都一般,邵满庭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良久不说话,直到那头正要挂断电话,他才情急道:“别挂,是我……”   “谁?”   “宋书沅,是我,邵满庭。”   那头干脆地收了线,邵满庭坐了许久,又拨通她电话,宋书沅又接起电话,语气疏离:“请问邵叔叔有什么事情吗?”   邵满庭将手搭在半开的车窗上,他轻声说:“我想见你,你下来,好吗?”   宋书沅声音诧异:“你在哪里?”   “在你家门口。”   “可是我要睡觉了。”   “你如果不下来,我今晚就不走了。”   “随你……”   宋书沅又挂了电话,她捏着手机,猫着腰走到阳台上,看到门口停了辆银色保时捷跑车,她又猫着腰偷偷摸摸地走回卧室内,躺到床上去,管他呢,他爱彻夜不走就让他呆着。   正是七月中旬,天气最热的时候,房间里冷气徐徐散出,宋书沅躺着躺着便沉沉睡去,后来被雨声吵醒,哗啦啦地落在屋顶,宋书沅用力挤了极眼睛,看到墙上的钟正指向数字四,原来已是凌晨四点钟,她呼了口气,起床穿上拖鞋,走到阳台上,邵满庭的车,果然还在。   宋书沅便轻声下了楼,拿了把透明雨伞,轻手轻脚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邵满庭夜里本就容易失眠,如今满腹心事,更是无心睡眠,被哒哒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他抬头看去,嘴角微微翘了翘。   见她穿棉质纯白睡衣,脚上一双蓝色夹脚拖鞋,手上撑了把透明的伞,她从雨中来,身后升腾起迷蒙的水雾,昏暗的路灯下,所有的植物都似乎蒙上了神秘,她身后,已透出晨曦的微亮,仿佛是他生命中的光明使者,点燃了他所有的希望。   邵满庭打开车门下了车,雨势正是最大的时候,倾盆的雨浇灌在他身上,宋书沅走来给他撑伞:“邵叔叔究竟有什……”   话未说完,邵满庭长手一伸,将她揽入怀里,宋书沅挣扎着:“你要做什么?”   邵满庭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他下巴靠在她肩上,他喃喃道:“宋书沅,让我抱一抱你,就抱一下。”   宋书沅依然在挣扎:“你放开我,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要上去了。”   他终于放开她,却双手按住她的肩,俯首,在她嘴角印下一吻,轻轻的,别于从前的霸道野蛮,仿佛怕弄坏了她一般,他说:“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宋书沅艰难地咽了口唾液,看着邵满庭眼中的深情,有些发慌,她仓皇失措,落荒而逃,这人莫名其妙,守到大半夜就为了说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疯了,她却陪着他疯,她不要她的生活再被他打扰了,她与他有了羁绊,她便逃不掉了,她想逃,逃得远远的。   隔天,科瑞,秦玉阑接到邵满庭的电话,约她中午在公司对面的一间西餐厅用餐,秦玉阑心中忐忑,若是没有客户到来,邵总私下一般不出去吃饭,他口味刁钻,从前都是曾晓阳烧好带来公司,中午热一下给他吃,如今据说家中已经换了五六任厨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玉阑大致也知道邵总要跟她说些什么。   餐厅内,邵满庭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抬头看了眼秦玉阑:“我上次说要追求宋书沅,我是认真的。”   秦玉阑喉咙有些发紧,她很想直接挑明让邵满庭不要再纠缠她的女儿,可她在他跟前,却只能忍气吞声:“可是沅沅也说了,她并不喜欢你,而且她跟何在尧,就是跟她青梅竹马的那个孩子,他们才是合适的一对。”   邵满庭注视着秦玉阑,又叉起一块牛排,细嚼慢咽进肚里,才缓缓开口道:“喜欢的就去追,追不到就抢,否则谈什么喜欢?”   秦玉阑对他这种强盗宣言倒是习以为常,这很像是邵满庭会说出来的话,他能成为南方最大的房产商与他彪悍的作风是密不可分的,他父亲酷爱搞文艺,自然是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商人。   她顿了顿,说:“那叶小姐呢?”   邵满庭的脸色微变:“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我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追求利益最大化。”   秦玉阑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邵总的利益最大化已经害死一个曾晓阳了,而我不想我的女儿卷入你们的纷争。”   邵满庭的脸冷若冰霜,寒意逼人,他垂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低喃道:“这一回,我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有事。”   “可是,邵总……”   “我对宋书沅……是势在必得!”他抬眼,眼神坚毅,看着秦玉阑。   秦玉阑手一抖,手中的叉子掉落在桌面上,笑容有些苦涩:“不知沅沅何德何能,得邵总如此厚爱。”   邵满庭不该喜欢沅沅的啊,他从前喜欢小家碧玉型的曾晓阳,而她家沅沅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跟曾晓阳搭不上边,邵总喜好怎么变化如此之大呢?她着实百思不得其解,邵总是骤失爱人,所以神志不清到随手抓一个人来平复伤痛么?   邵满庭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不急不缓道:“宋书沅,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秦玉阑被人戳破心思,有些尴尬,喝了点饮料来掩饰。   邵满庭放下刀叉,拿起一旁的酒杯,轻啜了一口,他说:“我有什么不好吗?”   秦玉阑险些又扔了手中的杯子,这竟然是邵满庭会问出来的话?邵满庭从来是眼高于顶,心高气傲到恨不得将全世界都踩在脚下的人,他竟然会问出这样谦卑的问题。   “不不不,邵总很好,很好。”   撇开他要追求她家沅沅不说,邵满庭毋庸置疑,是最优秀的人,他年纪轻轻,不过而立之年,已经是国内最大房产公司老板,邵老先生早在五年前就携夫人去加拿大安度晚年了,自那之后,科瑞全权由邵满庭做主,他连续两年进入财富榜前十位,他不止多金,他长相身高皆是卓尔不凡,他何止是优秀,他简直是完美的。   可,同样的,他家庭复杂,他的三个姐姐除了三姐邵月常年在国外人比较随和外,另外两个姐姐都不是省油的灯,从前的曾晓阳受了她们多少折辱,她多少是有耳闻,他父亲为人尚可,但他母亲与他的两个姐姐如出一辙,皆是嫌贫爱富,另外,他跟叶氏千金叶向晴关系不明,诚如他所说,只是各取利益,可至少在明面上,他们是门当户对的,受众人祝福的,难道要沅沅跟曾晓阳一般,只做他身后的女人?   她的沅沅可以不用过最富足的生活,但一定要是最幸福的,金钱她可以满足她,她是宋家的公主,不该跟着邵满庭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你同意就好。”邵满庭喝了口红酒,用餐布擦了擦嘴角:“我还有事,已经买好单了,你慢用。”说完起身离去。   什么?什么叫你同意就好?她同意什么了?秦玉阑简直欲哭无泪,邵满庭果然是强盗,果然是无奸不商,她赴约的那一刻就上了贼船了。   话说,当事人宋书沅正约了她高中为数不多的两个好友司倩和谢璐环城骑行,要说何在尧怎么不一起,因为他刚从乡下回来,就被他爸打发去考驾照了,还说等他考到驾照了就给他先买一辆二手车练手,男孩子总是钟情于香车美人的,为了车子暂时先放弃了美人,每天天刚擦亮就出去练车了。   H市有山有水,城市干净,人口比之一些一线城市算不得多,很适合居住,宋书沅其实挺喜欢这个城市,如果可以,她倒是愿意在这里念大学,在这里工作,可这个美好的城市多了一些不美好的人,便失了她的味道。   三人装备齐全,各自骑着山地车一路骑行,宋书沅戴着耳塞,手机里放的是empire of angels、strength of a thousand men等纯音乐,听来叫人热血沸腾,脚下虎虎生风,整个人充满了力量,恨不能闯个红灯来显示自己的热血。   一行人骑到h市最大的湖——仙湖,准备绕湖骑一圈便打道回府。   几人从一个坡道上快速往下冲去,宋书沅冲在最前头,抬头发觉非机动车道上停了辆轿车,也没当回事,便从轿车一旁准备穿过去,却见轿车车门忽然打开,宋书沅一个不察,迎头撞了上去,将轿车的门给撞坏了。   司倩和谢璐吓得赶紧紧急刹车,下车扶起宋书沅,车主气急败坏地下了车,指着宋书沅:“你没长眼睛吗?你撞坏了我的车,你得给我赔。”   宋书沅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膝盖,看向脖子上戴着粗金链子,手腕上戴着大串佛珠,另一手还拿了把折扇的车主:“你的车不该停在这里,是你不遵守交规,你该赔我医药费才是。”   粗金链子伸手要动粗,被司倩和谢璐拦下:“等一下……”   粗金链子抓住宋书沅的手腕,凶神恶煞道:“看你们是学生吧,叫你家长过来,还真是没王法了。”   “叫家长过来没用,我看还是叫警察过来吧。”宋书沅不服气道。   正说话间,从车上又下来一个手臂上有纹身的大个子壮男:“小丫头片子挺牙尖嘴利的,赶紧叫你爸妈过来,撞坏别人东西要赔钱你不知道吗?赔不了小心挨我拳头。”纹身男说完晃了晃拳头。   宋书沅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出来骑行确实没带什么钱,只能先委曲求全打电话给秦玉阑。   秦玉阑见桌上电话震动,接起电话,语气温柔:“沅沅,怎么了?”   尚未走到门口的邵满庭也止了脚步,竖耳旁听。   “你……你……没事吧?好好好,妈妈马上就过来,你别慌……”   邵满庭疾步折回:“宋书沅怎么了?”   秦玉阑几乎要哭出声来:“沅沅……沅沅又出了车祸。”   邵满庭差点站不住,宋书沅,你千万不要再有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喜欢狡辩的男生,所以寡言些吧   ☆、人不果敢枉少年   邵满庭心急如焚,恨不得叫廖江将车子开到飞起来,一旁的秦玉阑也是如坐针毡,坐立难安,廖江如芒在背,脚下油门已踩到最底,估摸着回头得收到不少罚单,还好这个点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子不多,二十分钟左右,他们赶到了事发地点。   车子尚未停稳,后座的两人就匆匆下了车,秦玉阑见路边围了一圈人,还有争吵声以及尖叫声,慌得连忙拨开人群冲了进去,一边还在喊:“沅沅,沅沅没事吧?”   宋书沅回头看到秦玉阑,乐得咧开嘴:“妈,你来了,这人不讲理,还要打我。”   “谁要打你?”   不是邵满庭的声音又是谁,他怎么这样阴魂不散,宋书沅微微皱了下眉,被秦玉阑收入眼里,她的女儿果然是有些排斥邵总的,她不会喜欢他。   宋书沅如今连表面的礼貌都不想再给他了,这人太会得寸进尺了,你越是给他一些好脸色,他便越是贪心,他今天在你家楼下等到大半夜,谁知道他明天会做出什么事来,宋书沅抓住秦玉阑的手,指着两个社会青年:“就是他们,他们违章停车,我骑车过来的时候,他们突然开了车门,我不小心撞了上去。   “你没事吗?“秦玉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宋书沅,确定她没有受伤,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我摔下车的时候,磕到膝盖了。”   “我送你去医院。”邵满庭上前来想要伸手揽她,宋书沅往后退了退,她的两个同学贴上来:“宋书沅,这……不是邵满庭吗?”   宋书沅点头,小声道:“是啊。”   “他怎么会过来啊?”   “他可能吃饱了撑的吧。”   这头宋书沅亲友团旁若无人地聊着,那头两位社会青年显然按捺不住了,盛气凌人地指着宋书沅:“撞坏了别人东西就该赔偿你不知道吗?你知道我这车多贵吗?”   宋书沅这才想到瞥了眼车标,哦,是宝马:“再贵也是你全责,你该赔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社会青年又指着秦玉阑:“你是家长对吧?你管不管?你管不管了?今天不赔钱别想走,阿全,打电话给兄弟们。”   一旁的纹身社会青年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手却忽然被人抓住,他回头看去,一个比他更魁,更高,更大,看起来更像社会青年的人站在他身后,廖江看向邵满庭:“邵总,怎么处理?”   粗金链子青年透过人群,隐隐看到后面的车子车标,是……宾利,对,可以买他的车十辆了,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他得罪权贵了,刚才那人喊他邵总,H市能有几个姓邵的会开宾利,他惹上大人物了。   要说他们是社会青年呢,社会阅历丰富,粗金链子青年立刻改变戏路,由霸道流氓改为苦情受欺压小人物,大嚎一声:“你们有钱怎么了?有钱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欺负穷人吗?穷人不是人吗?”   画风转变得没有一丝丝衔接,包括他的好兄弟阿全都愣在当场。   邵满庭懒得理他,问宋书沅:“你要怎么处理?”   宋书沅:“我觉得应该报警。”   邵满庭点头:“嗯,廖江,报警!另外,打电话给夏叶,让他直接去警局。”   嗯对,夏叶是邵满庭律师团的老大,也是科瑞法务部的总监,上回接了个校园敲诈案让他云里雾里,这回再接一个社会民事案件,夏总监大约要开始怀疑自己的专业性了。   却被宋书沅拒绝:“这事我和我妈在就行,邵叔叔,你忙你的去。”   “我不忙……”邵满庭说。   我不忙,我不忙……秦玉阑傻了眼,这居然是日理万机的邵大总裁说出来的话,分明下午还有好几个会议要开,似乎晚上还要飞新加坡,他对她家沅沅,究竟为什么这么执念?   警察很快便赶到,了解了一下情况,问他们是要私了还是公断,宋书沅自然不同意私了,两位社会青年显然是法盲以及自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也决定公断。   当然,进了警察局,见到邵满庭首席律师夏叶拿出的一叠材料时,社会青年懵圈了,因为夏   大律师给他们定的罪不止是故意违章,还有故意伤害罪,不止需要赔偿宋书沅医药费,还要被拘留,社会青年叫嚣开来了:“你们仗势欺人!我要曝光你们的恶性,我要打电话给记者”   一旁审讯的警察都看不过去了,提醒他们:“这事就这样算了,再追究下去于你们也是不利,本来就是你们不占理,人家还有一个伤员。”   社会青年简直想要抱头痛哭,不懂法太亏了,本来以为能捞到点好处的,没想到最后捞到几天牢狱之灾。   案件圆满落幕,宋书沅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几人正要离开警察局,却见大厅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叶向晴,她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她手上,竟然铐着手铐,警察后面跟着的是叶向晴的父母,大厅外头人声鼎沸,竟然是一堆记者。   叶向晴见到邵满庭,仿佛看见了救星,她冲到邵满庭跟前,有些惊慌又有些害怕:“sam,你快跟警察说,我没有杀曾晓阳,你跟他们说啊,我不可能杀曾晓阳的。”   邵满庭按住她的肩:“这是怎么回事?”   宋书沅见到叶向晴,不由自主地往秦玉阑身后躲了躲,她害怕邵满庭,因为她害怕是他杀了她,可她更害怕他身边的人,叶向晴,他的两个姐姐,他们都更可能杀害她。她们是她的噩梦。   叶向晴显然吓到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我不是故意说谎的,我就是怕如果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他们就会认定人是我杀得,我那天确实不在我好朋友家,我就是害怕他们认为是我杀人我才撒谎的,你跟警察说,我不可能杀人的。”   邵满庭握了她的手,对她身后的警察说:“这之间可能有误会,都调查清楚了吗?”   警察满面威严:“抱歉,上头交代案件要保密,不能对无关人等透露。”   叶向晴的父母也迎上来:“满庭啊,小晴虽然爱你,她也不可能会杀害那个曾晓阳的,你一定要给她作证啊。”说完开始拭泪。   邵满庭抚着叶向晴妈妈的肩:“伯母放心,我不会让小晴含冤的。”   宋书沅有些看不下去,拉了拉秦玉阑的手:“妈,我们走了。”   秦玉阑回过神来,语气温柔:“嗯嗯,好,我先送你回去。”   邵满庭此刻无暇顾及宋书沅,却还是走了过来:“以后一个人的时候,不要跟别人起争执,会受伤,知道吗?”   宋书沅皱眉:“你真当你是我爸吗?”   邵满庭自讨没趣,却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回去记得上药。”   宋书沅转眼看向别处,拉着秦玉阑便往外走,她不喜欢这个女人,上一世不喜欢,这一世也无法喜欢,就是这个女人,置她于见不得光的地步,明明是她跟邵满庭先在一起的,就因为她穷吗?就因为家世不配吗?所以她不能成为他光明正大的女朋友,不能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们从不顾忌她的感受,出双入对,公然秀恩爱,公司里流言四起,翻来覆去的还不是那几句:“她曾晓阳果然只能做小,正主出现了,邵总大约也是腻了她了,离被甩的日子不远了。”   她默默承受这些的时候,邵满庭你在做什么?你眼里只有你的事业,哪怕半句言语上的宽慰也不曾给过她。   是早该对这个人失望了。   待得宋书沅走后,警察也押着叶向晴继续往里走,叶向晴满眼惶恐,只哭着对邵满庭说:“sam,一定要救我,我没有杀曾晓阳。”   邵满庭满脸凝重,夏叶处理完案件,走到他身旁,邵满庭深思片刻,说道:“夏叶,给我找个侦探,会办实事的侦探。”   后来,邵满庭了解到,警察讯问叶向晴时,问她曾晓阳案事发前一天,她在哪里,有没有人证明,她撒了谎,她说整天都在她的闺蜜家,而她的闺蜜扛不住这事关人命的压力,不得不对警察说了实话,说那天叶向晴并不在她家。   而警察又问她究竟事发前一天她在哪里时,她又闪烁其词,说不出个确切来,正好,警察调取曾晓阳住所外的监控资料时,看到前一天她确实去过曾晓阳家。   动机也有,作案时间也有,证据也有,如此便定了叶向晴的罪,当即出了逮捕令,将她捉拿归案,容后再审。   邵满庭满脸凝重,真的是叶向晴吗?不,不会,他可以肯定不会是叶向晴,她并没有杀人动机,她与曾晓阳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任何彰明昭著的罪恶,都可以在外表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会撕去虚伪者的外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她不再怕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浪漫枉少年   七月二十日,这天是何在尧生日,适逢他金榜题名,所以何家大宴宾客,宴席摆了好几天,最后一天是跟宋家单独吃的饭,定在市里最好的中餐厅。   夜色降临,没了白日里的炎热,窗户半开,清风徐徐,窗外一株白玉兰树已长到二楼高,树影婆娑,月色正好,包间内流光溢彩,觥筹交错,何母尹娟上来就问:“什么时候把沅沅给我家做媳妇啊?”   何在尧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用眼神制止她。   尹娟大笑:“这孩子还害羞了,说真的,秦玉阑,你可不能把沅沅许给别人。”   秦玉阑一边擦手一边笑:“你以为还是旧社会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都由孩子们自己决定,我家沅沅喜欢谁,想嫁给谁,我都无条件支持。”   尹娟又看向宋书沅:“沅沅,觉得何在尧怎么样?”   何在尧有些急了:“妈……”   他妈怎么这样让人下不了台,他有些着急地看宋书沅,却见宋书沅并不像他一般尴尬无措,她微微笑着看着他的妈妈。   宋书沅喝了些大麦茶,转脸看何在尧:“我觉得何在尧是很好的男孩子。”   对,他是很好的男孩子,他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他眼神明亮,他笑容干净,他心地善良,这么好的孩子,她要是有个女儿肯定放一百个心将她交给他。   尹娟有些得意:“那是,沅沅啊,你该知道,阿姨一直想要你做我儿媳妇的,你放一百个心,你到我家,我肯定拿你当亲身女儿,比你妈对你还好,嗯?”   宋书沅没说什么,秦玉阑倒是心动了,是啊,要是沅沅嫁到何家,过的才是真正安稳幸福的生活,阿尧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稳重可靠,待沅沅也好,他们走在一起也登对,真的是不错的选择,只是,邵总岂会轻易放手?   菜一道接一道上,何在尧挨着宋书沅坐,不停地给她夹菜,盛汤,倒水,几个大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看来有戏。   一顿饭,何父何中正不时接到工作上的电话,不停地往外跑,尹娟埋怨说是难得陪孩子们吃饭,他还不能专心,何中正脸色不太好看,说是工作上的事,客户就是上帝,他接的多是金融案,大多都是些企业家老板,哪能怠慢,尹娟不好说什么,只是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怪,何在尧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轻声跟宋书沅聊着天。   尹娟又问宋书沅念什么专业,宋书沅说念建筑,尹娟说建筑还不错,没有律师忙,家里千万不能两个忙人,以后赚钱就靠阿尧,两人要是都忙,家庭就兼顾不来,会有很大的矛盾。   宋书沅无言以对,不知要怎么告诉她,她并没有要和何在尧组建家庭的打算,见她兴致盎然,不想扫她的兴,她会告诉何在尧,她只是拿他当朋友看,她与他是不可能的,她无法跨越年龄的鸿沟,她更无法逾越心理的障碍。   最后上水果时,传来敲门声,见有人探头进来,宋书沅认识来人,是邵满庭的律师夏叶,夏叶见到何中正,眼神一亮:“学长,我在隔壁吃饭,过来敬你一杯,另外,介绍我们老板给你认识。”   嗯对,夏叶后面跟着的正是邵满庭以及他的朋友楚远山。   宋书沅几乎想要扭脸就走,或者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下去,她真的不想见到他。   邵满庭见到宋书沅显然也是有些吃惊,夏叶口中所说的律师界前辈竟然是那男生的爸爸,世界真小不是,要不是夏叶说何中正认识很多能人奇士,他不会过来要结识他。   宋家一家见邵满庭来,都礼貌地问了好,除却宋书沅,依然低头跟何在尧聊天,何中正站起来跟邵满庭握手,说几句客套话:“邵总,真是久仰大名,邵总真是年轻有为。”   尹娟也起身跟邵满庭握手,期间,邵满庭的眼神一直落在宋书沅身上。   尹娟招呼何在尧跟邵满庭打招呼:“阿尧,快叫邵……”   “叫我sam就行……”邵满庭先下手为强,躲过又一次被称叔叔的劫难。   尹娟了然,邵满庭不喜欢被叫老,何在尧看了他一眼,不想拂父母的面子,恭顺地喊他邵先生。   连宋书景都乖乖叫了邵叔叔好,就是宋书沅没有跟他打招呼,何家一家都将视线落在宋书沅身上。   宋书沅看了他一眼,落落大方:“邵叔叔好。”   邵满庭眼神黯了黯,又微笑:“嗯,乖……”   身后的楚远山见气氛略有些怪,想要活跃一下气氛,指着宋书沅和何在尧说:“这两孩子是一对吧,真是般配呢,俊男美女……”   邵满庭的一张脸,瞬间黑得彻底,瞥了楚远山一眼,楚远山接受到来自邵满庭的恶意,缩了缩脖子,他的大少爷,怎么又不开心?   夏大律师见气氛更冷了,只能补救:“邵总,学长认识不少侦探,让他给你推荐一下。”   邵满庭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拿出一张名片:“改日去贵事务所拜访。”   何在尧跟邵满庭交换了名片,又谈了些工作上的事,见邵满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送了邵满庭出去。   楚远山跟在他后面:“sam,你不开心啊?因为我说那两孩子登对?”   “闭嘴!”   楚远山了然了,他的大少爷,恋上了年轻小妹妹,就是上回他问他是不是有一丁点像曾晓阳的那个小美女,天地良心,邵满庭是鬼迷心窍了吧,那小美女身上怎么会有曾晓阳的影子,要说还是emily身上有曾晓阳的影子,诶?算了,怎么提到emily那个祸害了。   又过几日,是农历七夕情人节,宋书沅从前没过过这个节日,因为邵满庭在国外生活多年,对中国传统节日无感,他会在二月十四情人节那天送她一大束玫瑰,然后去吃顿法餐,点两根蜡烛,晚上带她坐私人飞机去看海,这是每年情人节的固定行程,就像是旅游景点的固定景点,对,他从未问过她喜不喜欢这些。   这天晚上,秦玉阑和宋堂春去外面餐厅吃饭了,说要带上宋书沅和宋书景,宋书沅搭着宋书景摇手:“我们可不想做电灯泡哦。”   秦玉阑捏她脸蛋又捏宋书景:“让你爸给你们做好饭我们再出去吧。”   宋书景小朋友小手直摇:“妈,用不着用不着,我们自己解决。”   他太想念他姐做的美食了,比他爸做的好吃得多得多得多。   秦玉阑便挽着宋堂春的手出去了。   宋书景巴巴地看着宋书沅,虔诚地问:“姐姐,今晚我们吃什么好吃的?”   宋书沅挑眉:“小吃货!早知道爸妈今晚要出去浪漫,我早有准备,买了三斤小龙虾,看你姐给你烧一顿美味的南乳龙虾。”   宋书景小朋友迅速开始分泌口水,十分开心地给他姐姐做小工。   不过一个小时功夫,南乳小龙虾出盘,一看便令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姐弟二人坐着剥完了三斤龙虾,打了个饱嗝,来不及擦嘴,门铃声便响起,宋书景小朋友一个鲤鱼打挺:“我来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何在尧,宋书景大叫:“姐!何在尧约你出去呢。”   宋书沅擦了擦手和嘴,嗒啦着拖鞋走到门口,那孩子的眼神在昏暗的灯下越是熠熠生辉,真是个自带闪光体的孩子,宋书沅倚着门,有些懒散地问:“有事吗?”   何在尧笑眯眯:“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去我家院子看吧。”   宋书沅猛然想起,今晚是七夕,她不能跟他出去,出去了就是给了他念想,她不能做这种给人期望又让人失望的事,但说时迟那时快,宋书景一个排山倒海,将自己的亲姐给推出了门外,嘭一声关上大门,又在门后喊道:“姐,玩得开心点。”   诶?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宋书景,你大概以后不想吃好吃的,反了你了!!   但,覆水难收,木已成舟不是,宋书沅一边将宋书景问候了一遍,一边跟着何在尧到了他家院子,他家门口有株杏树,杏树的一根树枝上悬了些玻璃瓶,玻璃瓶里一闪一闪的,宋书沅走近,才发现玻璃瓶里竟然都是萤火虫。   这个夏夜,月色朦胧,萤火微黯,宋书沅觉得自己心里的柔软被这孩子唤醒了,他说:“宋书沅,看完我会放生它们的,你别担心。”   宋书沅恋恋不舍地摸着这些玻璃瓶,这是她收过的最可爱的礼物,两人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星星点点的萤火一闪一闪于头顶,何在尧说:“今晚还会有狮子座流星雨。”   嗯,萤火虫,流星雨,这都是她不曾体会过的浪漫啊,她看着萤火虫,又看着星空,笑到想哭,人生啊人生,谢谢你送我的可爱与浪漫,我体会到了,我会记在心里,直到永远。   何在尧啊何在尧,你真他妈是个小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念旧枉少年   邵满庭拨了分机,让夏叶来一下他的办公室,有事要谈。   夏叶一进办公室,邵满庭就觉得他整个人似乎十分春风得意,便问他有何喜事。   夏叶坐在他对面,似在回忆:“昨晚情人节,送了个名牌包给我老婆,她很开心,所以我也很开心。”   “昨天吗?”邵满庭翻了翻手边的日历,满脸狐疑。   “是啊,昨天七夕情人节啊。”   哦,原来是七夕,他没过过这个节日,她也没有过,是不是该给她送些什么呢。   “你说,送名包给女生,她就会开心?”   “也分的,我老婆好这口,我就投其所好,不过大部分女生应该都爱的吧。”   邵满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夏叶:“邵总叫我进来有什么事吗?”   邵满庭这才回过神来:“上回请的那个侦探,查得怎么样了?”   夏叶脸色凝重了起来:“嗯,我一直有在追踪,杨侦探才跟我说,他调看了曾晓阳住所外街道上的摄像资料,发现事发前一天有两个人去过她的住所,一个是叶向晴,另一个是一个快递员,都是傍晚时分,快递员骑助动车,并没有牌照,且还戴着口罩,但是两人并未在车旁久作逗留,当天晚上,那个摄像头坏了……”   “坏了?”邵满庭若有所思问道。   “是的,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有三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路过的时候,似乎用手里的小石子乱丢,丢到了摄像头上面,就坏了。”   “找到那三个孩子了吗?”   “还没有,杨侦探拿着三个孩子的照片,排查了那附近的几个学校,都还没找到,似乎不是附近的小学生,他还在找。”   “嗯,知道了,有什么进展再跟我说。”   “好的。”   邵满庭抚摸着手下日历,日历翻在昨天,昨天是七夕,她也曾经跟他说过,中国人就该过中国人的情人节,又有鹊桥相会的传说,多浪漫多唯美,偏他霸道□□,从来都过西方情人节,他原来,欠她那么多。   他让chloe给他定一束十一支的黄玫瑰,另外又让廖江将他前几日刚定的一台玛莎拉蒂跑车开来。   对了,她没有驾照,嗯,那个没关系,考一个就是了,她本就会开车,驾照也很好考。   下午,邵满庭就迫不及待地开车前往宋书沅住处去了,是她喜欢的玫瑰花,也是她喜欢的车款,她该开心的。   到了宋家,却被宋书景告知他姐姐出门旅行去了,邵满庭大失所望,捏紧手中车钥匙,讪讪问道:“是跟谁一起?”   “跟她两个好朋友,叫司倩,还有一个叫谢璐。”   邵满庭想起来,大约是上回一起骑车的两个小女生,便悻悻而回了。   宋书沅坐在大巴上昏昏沉沉,耳机中的歌已经循环了几回,才听到司机喊:“z市到了,到了。”   宋书沅这才有了精神,下了大巴还要坐轮渡大约两个小时才能到她外婆家。   是,宋书沅撒了谎,她骗家人她跟两个好朋友毕业旅行,就去隔壁市,秦玉阑和宋堂春都很担心,毕竟宋书沅没有单独出去游玩的经历,从来都是一家人一起出去的,况且她长得漂亮,在外面很容易遇到跟她搭讪的人,总之秦玉阑和宋堂春都不答应让她出去,宋书沅千保证万保证,她会随时保持手机畅通,隔一个小时就跟他们语音通话一次,她说,这是送给自己的成人礼,毕竟她快十八岁了。   秦玉阑这才答应了,不过这一路四个小时她已经打了不下五个电话,宋书沅几乎要在心里翻白眼了,秦玉阑哪是拿宋书沅当公主养啊,她简直是拿她当宠物在养,想她当年十八岁都已经独自背井离乡,出来社会闯荡了,十八岁哪还能算孩子啊。   宋书沅坐着轮渡一路摇摇晃晃,海风吹来,让她神智清醒,心中越发激动,很快就要见到她外婆了,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上次见她,似乎憔悴了,也清瘦了,怎么能不悲伤,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大约所有的眼泪都流尽了罢。   她魂牵梦萦的地方,她日思夜想的人,她排除万难也要回来看一看的啊,今天,她回来了。   她的故乡,是处海岛,春有百花秋有雾,夏有凉风冬有雪,是她最怀念的地方啊。   宋书沅站在熟悉的门外,看着熟悉的景色,小小的院落里,正夏天气炎热,开的花少,独剩竹篱笆旁的紫薇花开得正艳丽,从院子眺望远方,便是大海,宋书沅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叩了叩门,半晌,门缓缓打开,她的外婆,推了推老花镜,打量着宋书沅。   “外婆……”宋书沅有些哽咽,她想俯身抱抱这个身子佝偻,头发花白的老人,可她害怕吓到她,只拉了拉她的手,几乎要哭出来。   “你是?哦……想起来了,是上回在饭店那个小姑娘,就是你说我家晓阳没死的,是你吗?”   “是是是,是我……”宋书沅用手指抹了抹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怎么来了呢?从h市过来的吗?一个人来的吗?坐船晕船吗?饿不饿?”   宋书沅的泪流得更凶了,她的外婆,从来都是古道热肠的人,对不熟悉的人,也是这样关怀备至,这样的人,老天爷怎么忍心让她在失去女儿之后又失去孙女,对她未免太绝情了。   宋书沅摇摇头,一个一个的回答:“我一个人过来的,我不晕船,我也不饿,外婆我们进去说话吧。”   小屋还是那个小屋,只是后来曾晓阳开始赚钱之后,本来想让外婆换房子住的,这山高水远的,生活毕竟不方便,但外婆说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不方便也成了方便,住到别的地方去,再方便,她也是不习惯,曾晓阳便没有坚持,只是给她稍微装修了一下,如今是两居室的小屋,看起来也简洁整洁,屋里亮着明黄的灯,客厅藤椅上放着毛线。   外婆指着那堆毛线:“上回你说晓阳没死,我就想着给她打件毛衣的,小妹妹,你是……说的真的吗?”   宋书沅握住她的手:“是真的,我……我就是曾晓阳。”   外婆狐疑地看她:“你说什么?”   宋书沅拖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我是曾晓阳,我就是曾晓阳。”   外婆完全懵了:“你……你怎么会是晓阳?”   宋书沅拿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我遭遇了车祸,可是当我醒来,就这样了,是我的灵魂,附在了这个女孩身上,是我,我真的是晓阳。”   外婆似乎还是不信,宋书沅略一思索,便说:“妈妈去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我不要跟邵满庭在一起,她说门不当户不对,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外婆神情一震,是她,是她的孙女,当时只有她们三人在场,是她的晓阳,外婆哆嗦着唇,颤颤巍巍地走到香案跟前,跪下先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又点了株香奉上。   宋书沅抹了把泪,又被外婆握住手,她红着眼眶,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阿阳,真的是你吗?”   宋书沅拼命点头:“真的是我。”   外婆的眼泪便掉下来,她伸手擦泪:“是高兴的事,我哭什么。”   祖孙二人抱到一起痛哭了好一阵。   外婆开始例行询问:“你现在住哪里?家里人什么情况?他们对你好不好?你现在过的好不好?”   宋书沅点头:“好……都好,他们都很好。”   外婆喜极而泣,也点头:“嗯,好就好,好就好。”   祖孙二人又拉了许久的家常,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傍晚时分,午后时分,刮起大风来,宋书沅才想起,似乎秦玉阑有段时间没给她打电话了,手机拿出来一看,没有信号,一点信号也没有,她顿时有些急了,想要座机打回去,却发现屋里没有座机。   “外婆,电话在哪呢?我要打个电话。”   “我以为你走了,你妈又不在了,我就把电话停了,想着也不会有人会打过来,你有急事吗?”   宋书沅有些着急,已经有两个多小时没给秦玉阑回信息什么的,她还不得急死了。   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宋书沅顿感不妙,这是台风天的前兆啊,问外婆:“风怎么这么大啊,上午还好好的呢。”   外婆在厨房里给她准备吃的,探头出来:“天气预报是说这几天有台风,码头下午就封了,不准出海,还好你是上午过来的。”   完了!!!!   这可怎么办?有来无回,宋书沅坐立难安,别说让她困在岛上两天了,就是两个小时,那头的秦玉阑估计也会觉得是天塌了吧。   没错,这头秦玉阑拨了两通电话,都显示无法接通用户,顿时有些焦急,这孩子跑哪去了,信号这么差,她又试图拨通宋书沅同学的电话,一拨就通了,司倩接了电话,知道是宋书沅的妈妈,礼貌地问好。   “司倩啊,我家沅沅呢,手机一直不通,你让她接一下电话。”   宋书沅临行前早就和两个朋友套过话了,以免她们秦玉阑找她们问话,司倩立马说:“哦,阿姨啊,我们在宾馆里呢,宋书沅有点累,休息一下,睡着了。”   睡着了?十□□岁的孩子刚到一个地方不是出去疯而是在宾馆里睡觉?这合理吗?这当然不合理!   “你叫醒她,我有电话要跟她说。”   司倩急了,她上哪去给她叫人啊:“哎呀,阿姨,等宋书沅醒了,我叫她给你回电话吧。”   “你们在一起?”   “是啊。”   “为什么她手机没有信号,你手机却有。”   “额……额……”宋书沅的妈妈可真没那么好糊弄啊。   “你跟我说,宋书沅是不是没跟你在一起?”秦玉阑按住突突跳着的太阳穴,隐隐不安问道。   “是,阿姨……”宋书沅,对不起啊,你妈实在是名侦探附身,我真的诳不了她。   如五雷轰顶一般,秦玉阑顿时懵了,她女儿,十七年来,头一回骗了她,头一回,只身一人在外。   外头黑云滚滚,狂风大作,秦玉阑几乎觉得天旋地转,这孩子,如今怎么越发让人不省心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名字来了   第二十三章   秦玉阑捏着电话,不知所措,女儿电话又打不通,又不能报警,她女儿又不能算失踪,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骗她,她到底想要一个人去什么地方。   秘书tina敲门进来:“秦总,万源的客户到了,在会议室里,邵总已经在了,等着您呢。”   秦玉阑平复了一下心绪,自我安慰道,应该没事,应该没事,女儿如今机灵了许多,应该不会有事,整理了一下手边的资料,便往会议室走去。   一场会议下来,秦玉阑走神几乎走到国外去了,邵满庭喊了她好几回,脸色不太好,万源是他们要合作做高新能源科技的公司,是公司最看重的项目,秦玉阑未免太不放在心上了,她可不曾有过这么不专业的时候。   会议结束,邵满庭亲自送万源的副总出公司,回头就问秦玉阑:“你怎么回事?刚才会议频频走神,丁总看你的眼神都变了。”   秦玉阑轻咳一声:“抱歉,邵总,我……”   “是家里有什么事吗?”是的,邵总如今走亲民路线,就是这么随和。   秦玉阑矢口否认:“没……家里没事,都挺好的。”   邵满庭比秦玉阑还不好糊弄:“是宋书沅有什么事吗?”   秦玉阑几乎招架不住:“没,她挺好的。”   邵满庭哪听她说的,掏出手机,拨了宋书沅的手机,依然无法接通,邵满庭皱了眉,看外头天色已黯,狂风不止,又降下瓢泼大雨,他抬眼问:“她手机打不通?”   秦玉阑歇了口气,说:“是,我也打不通她手机。”   “她在哪?”   “不知道。”   邵满庭止了脚步,站在电梯外,回头看秦玉阑:“你说什么?”   过往员工纷纷避之不及,邵总的脸色不好看,似乎有要发火的征兆,不能被殃及池鱼。   秦玉阑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原委事无巨细都告诉了邵满庭,邵满庭闻言,陷入了沉思,宋书沅会去哪?她瞒着所有人单独一人会去哪,答案昭然若揭。   他回到办公室,让廖江备车,又给秦玉阑打了电话:“我会找到她的,你不用太担心。”   廖江开车行在狂风暴雨中,问邵满庭是不是回去,邵满庭看着窗外满天风雨,淡淡说:“去   Z市。”   廖江吃惊:“邵总,外头风太大了,要连夜赶去z市吗?”   是,他要看到她,他担心万一她搭船时遇到台风怎么办,他要确定她是安全的,哪怕一秒,他都不想再等。   “是,连夜赶去。”   宋书沅,你要好好的,我不能接受再失去你一次。   雨夜难行,开了五个小时,才赶到z市码头,码头早已封锁,廖江将车停好,回头问邵满庭:“邵总,码头封了,我们是……”   邵满庭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kris,我在z市码头外头,我要用一艘游艇,你现在有办法给我吗?”   二十分钟后,kris顶着大风大雨出现在邵满庭跟前,他打开车门钻进邵满庭的车,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满脸惊诧:“sam,你这个时候要游艇做什么?”   Kris是z市游艇俱乐部的负责人,这处码头也是他私人的。   “我要去岛上,有事。”   “你疯了,风那么大,所有的码头都封了,我不能让你现在出海,警方出的封锁令,大哥,你不能让我知法犯法啊,我现在让你出去,明天我就得被逮捕啊。”   邵满庭神色忧愁:“最早什么时候能出海?”   Kris摸着头:“不知道啊,听天气预报明天早上风会减弱,明天早上应该能出海。”   于是,这一晚,是邵满庭人生中最煎熬的一晚,他看着车窗外的疾风劲雨,就在这一刻,他几乎有了信仰,满天神佛,他从前从来也不信,这一晚,却在心里卑微地,虔诚地祈求着,祈求着宋书沅的平安。   就这样艰难熬到天色微亮,台风果然渐歇,只是雨势依然猛烈,砸在车顶上,似乎随时会有覆灭的危险。   邵满庭摇了摇一旁已经睡着的kris:“赶快给我一条船,我要出海。”   Kris揉揉眼睛:“少爷啊,风还是大啊,现在出海危险的,浪很大的。”   邵满庭满脸凝重地凝视着海面:“少罗嗦了。”   “岛上究竟有什么啊?让你连性命都顾不上也要上去。”   邵满庭沉声不语,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他要确认她平安无虞,他的一颗心才能放下来。   Kris领着两人走到码头边,打开闸门,几十艘游艇整整齐齐地停在水库里,kris给他挑了一艘最大的,他说比较安全,不会被浪给扑住,邵满庭率先一步走上游艇,廖江也紧随其后,kris摇头:“你老板不要命,你也跟着不要命,他给你多少钱啊?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   廖江无谓笑笑,他从前过的都是上刀山下油锅的日子,在刀口谋生活着,这小儿科根本就吓不住他,邵先生待他恩重如山,想要他的命他二话不说都会把刀递上去,区区台风天里出个海,能算什么事?   于是,不怕死二人组穿上雨衣,往大风大浪里进发。   宋书沅几乎彻夜难眠,听着屋外似乎能将屋顶掀掉的风声以及重重砸在窗上的雨声,心神不宁的很,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也不知她爸妈担心成什么样了,能不担心吗?也是自己太欠考虑了些,回头秦玉阑该更不敢让她一人出门了,真是得不偿失。   天大亮时,台风歇了许多,雨势依旧,宋书沅吃完早饭,忧愁地站在门口,看着漫天雨雾:“宋书沅啊宋书沅,你倒霉了啊倒霉了。”   宋书沅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帮外婆套毛线,忧愁地能拧出水来。   忽然,传来敲门声,宋书沅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这天气,会是谁啊?”   外婆也疑惑,她们住的地方离别的住户也是有些距离的,平常都很少串门,别说这风大雨大的天气里了。   宋书沅窜到门口,开了门,邵满庭赫然站在门外。   宋书沅傻了眼,吓得马上关门,被邵满庭顶住,他挤了进来,一把抱住宋书沅,他声音悲切:“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宋书沅几乎是惊慌失措的,他怎么会来?邵满庭怎么会来?他来了,就说明他已经确定她的身份了!他知道她是曾晓阳,他知道她真实身份了!她该怎么做?她要逃跑吗?她慌张地连挣扎都忘记了。   想起来才退离他的怀抱:“你身上都湿了。”   邵满庭的脸上有了微笑:“是你应得的,谁叫你让我担心了,有换的衣服吗?”邵满庭看着被自己映湿了的宋书沅,语气里竟有几分幸灾乐祸。   宋书沅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她该说些什么?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是吗?   宋书沅身后的外婆同样惊慌,从阿阳口中得知,这个小邵似乎不是什么好人,如今他是不是识破了阿阳的身份?她会不会有危险,外婆将宋书沅护在身后,防备地看着邵满庭,邵满庭有些哭笑不得。   “宋书沅,跟我走吧,你再不出现,你妈妈真的要急疯了。”   宋书沅摇摇头:“我不要跟你走。”   邵满庭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你不要怕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边没有信号,没法打电话,外头风也小了,我们先回去吧,我答应你,以后会带你回来,好吗?”   宋书沅本就打算等风小了便回去的,她实在不忍心叫秦玉阑寝食难安地担心自己,她确实为她添了许多麻烦。   外婆见宋书沅要走,连忙拉住她:“孩子,等外婆给你烧些好吃的带走。”   宋书沅鼻子一酸,拉住外婆的手:“外婆,我以后来看你,你一个人要好好的啊。”   祖孙二人难舍难分,叫邵满庭觉得自己像从前强抢民女的恶地主。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仿佛他一松开,身旁的人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多担心,他多怕再失去她一次。   游艇上,宋书沅怔怔地看着海面,偏头道:“你现在把我扔到海里,没人会知道的。”   邵满庭捏她的手用了几分力,叫宋书沅有些吃痛,他说:“你觉得是我杀了你?”   开诚布公了,是的,他们之间不用遮遮掩掩的了,宋书沅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总好过藏着掖着仿佛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你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宋书沅说。   “我是不择手段的人,可不包括伤害你。”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眼里是忧愁,她整个人都被忧伤笼罩,她说:“就算不是你,也是你身边的人,都是跟你有关的人。”   邵满庭想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仔细抚慰她,让他别这样仇视他,让她别这样防着他,视他如洪水猛兽,他哪有这样可怕?   可她说的对,就算不是他,也是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总是他身边的人害了她,说到底还是他害了她。   邵满庭细细摸着她的手指,沉声不语。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她还是问出了口。   难道第一次见面他已经确定了么?   邵满庭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掖至耳后,看着她的脸:“那夜电闪雷鸣,我留在你家时,我才确定的。”   “为什么?”   “我进了你房间,你睡着了。”   宋书沅斜眼看他,她该锁上门的,她还是对他太不设防了。   “你在说梦话,你睡迷糊了,睁眼看到我,对我笑了,还叫了我的名字。”   “凭此判断我的身份,你果然还是那样武断。”   “你叫我……邵琰……”   呵……邵琰,邵琰,有几人会叫他邵琰,他果然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逃不去躲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名字来了   第二十四章   邵满庭和宋书沅统一了口径,说是她想先行去s市看看她的大学,又觉得秦玉阑管得太细,没有自由,所以隐瞒了她,没提到z市的事,秦玉阑虽半信半疑,但见二人口径一致,不好再质疑什么,只要她平安就好。   秦玉阑又去医院咨询了一番尹主任,说是她女儿跟从前真是大相径庭,几乎找不到从前的影子了,性格喜好都不一样了,尹主任跟她说,这样的例子很多,也有西方国家的人出了车祸之后,忽然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了,让她放宽心,尹主任这样一说,秦玉阑才放了心,只要她平平安安地活着,性格大变又如何,而且她如今比从前坚强独立许多,如此出去念大学,她才不用整天担心她会被人欺负。   九月,满城桂花香   宋书沅难耐激动,她终于……要离开h市,她终于……要去念大学了,她终于……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她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宋家和何家各开了一部车前往s市,宋书沅揽着如今对她言听计从的小跟班宋书景,语重心长:“小景啊,姐姐在外念书,家里就靠你了,你要好好学习,乖乖听话,知道吗?”   宋书景如今在他姐跟前简直就是小白兔,乖乖点头:“我知道,姐,你多久回来一次啊?我会想你的。”   对,主要是想念你的厨艺。   额,这个,宋书沅倒是没有考虑过,她本意是离开h市就不再回来了,但几个月相处时间,她显然对这个家,对这些亲人,生出了感情,她还未走,就已经挂念起他们来。   宋书沅揉揉他的脑袋:“嗯,有空我就会回来的。”   宋堂春笑道:“要回来给老爸打电话,我开车去s市接你。”   秦玉阑附和:“对,让你爸去接你,反正他有时间。”   一家人其乐融融,一路上有些堵,四个小时才到了学校。   J大果然如何在尧所说,是个美丽的学校,大门入口便是两排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有许多拉着行李箱,笑容满面的学生和家长行走其中,他们脸上是对未来的向往,看起来熠熠生辉,十□□岁的孩子们真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不知社会复杂,不知人世险恶,只有最美好的纯净。   嗯,这是宋书沅一厢情愿的想法。   宋书沅宿舍一共四个女生,她们到时已经有两个女生了,分别叫白杏芸和刘欣,白杏芸是她爸送来的,而刘欣,竟然是一个人来学校的,而且她家还是在东北,宋书沅直觉惭愧,幸好没答应外婆爷爷奶奶一同随行,大学生了,本该就是独立自主的,偏秦玉阑总对她不放心。   少年人本来就容易融合,三言两语便成了朋友,宋堂春做了好些吃的带来,分给两个女同学,女同学们交口称赞,夸赞宋叔叔真是好手艺,三人交换了各地的土特产,几乎是立刻的,就交了心。   秦玉阑看了看宋书沅对床空着的床位,想,这些孩子看起来都是好相处的,性子都比较柔和,就是不知道还没来的这个怎么样,大抵应该都是好孩子,毕竟T大是不错的学校。   帮宋书沅整理了一下床铺行李,又去教务处报道完之后,一家人就在T大校园餐厅用了饭,宋堂春对食堂的饭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不仅菜色丰富,干净卫生,而且味道不错,秦玉阑对此也比较放心,吃住都可以,就可以放心了。   宋书沅给自己大学生活制定了一系列计划,首先,大学英语四六级,这是入门,大一一定要搞定,其次,建筑方面的证书,在大学里要考到顶,注册建造师要收入囊中,宋书沅隐隐觉得压力很大,不过有压力就会有动力,她要化压力为动力,拼搏奋斗。   当晚,宿舍最后一个女生姗姗来迟,她一人领了两个男生,分别帮她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她面容姣好,打扮时尚,身材也高挑,是个美女,宋书沅已经躺在床上看书听英语了,听到动静,侧了侧身子,向下看去,她们都是上下床,人睡上铺,下铺是书桌。   见来人,宋书沅摘下耳机,放下书,同她问好:“你好,我叫宋书沅,你叫什么啊?”   女生抬眼一看,看到宋书沅,神色变了变,美女眼中总是容不下美女的,女生有些自命不凡指挥着两个男生给她放好行李,嗲嗲地说了声:“多谢学长帮忙,没有你们,我一个人真的弄不来。”   两个学长说为美女效劳,肝脑涂地,女生作娇羞状。   于是,宋书沅的宿舍迎来了最后一个女生,陈子颖,一个大大大大麻烦。   晚上,何在尧给宋书沅打来了电话,问她有没有睡觉,已是晚上十点,宋书沅见宿舍静悄悄,便蹑手蹑脚走到阳台上,捏着嗓子小声道:“正准备睡觉呢,明天早上要开始军训,刚刚见了一下班上的同学和辅导员,我们班只有七个女生,物以稀为贵我现在是稀有物种啊。”   何在尧这头也在阳台上,低头笑,你本来就是珍贵稀有的。   “嗯,那你早点睡吧。”   “嗯,晚安。”   “晚安。”   宋书沅又给家里发去了信息,说已经一切就绪,准备睡了,省的他们担心,然后关了手机,准备进去睡觉。   躺到床上,差不多已是十点半,正要睡觉,有人开始打电话,且丝毫没有压低音量的意思,宋书沅仰起身子看了看,是那个最后来的女生,陈子颖,似乎在跟她男朋友讲电话,间或有大笑和拍桌子的声音,另外两个女生白杏芸和刘欣纷纷侧目相视,却忌于大家还不相熟,不好意思说写什么,想着忍一忍也就过了。   不料,这一忍,几乎忍到十二点半,宋书沅不得已打开手机,想看看几点,却收到几条信息,都是邵满庭的发来的。   “打你电话打不通”   “我在国外,所以今天你去学校,我没有送行”   “已经睡了吗?”   “那晚安”   宋书沅翻了个白眼,不打算搭理他。   宋书沅看了看,手机,已经快一点了,她虽然已经困到连意识都不清晰了,却依然无法入睡,她对某些声音实在是很敏感,比如讲话声,呼噜声,蚊子声,哪怕再微小,她也睡不着,而打雷声或者其他的,就是再震耳欲聋,她也可以安然入睡。   宋书沅无奈地看着手机,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同学,声音小一点,大家都要睡觉的。”   陈子颖瞥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又聊了大约二十分钟,才挂了电话,又窸窸窣窣地开始洗澡抹脸,直到一点半,才终于入睡。   宋书沅松了口气,终于进入梦乡。   接下来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也是异常折磨人的半个月,因为白天要接受烈日暴晒,晚上还要忍受大麻烦陈子颖煲电话粥,宋书沅几乎要被她搞到精神衰弱。   这天,陈子颖又在打电话,白杏芸和刘欣已经发声让她声音小些了,她却依然我行我素,音量不减分毫。   宋书沅从床上一跃而下,陈子颖是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讲的电话,宋书沅一把夺过她的手机,陈子颖跳起来对她横眉冷对:“你干什么?”   宋书沅比她高几公分,举高手机:“干什么?你要讲电话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讲,为什么我们一入睡就开是讲,再说你讲电话干嘛不到阳台上讲,声音还那么大,你存心的吧。”   陈子颖几乎要恼羞成怒:“我讲我的电话,你是太平洋警察吗?未免管得太宽了些,快把我手机还给我。”   宋书沅手一松,手机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陈子颖暴跳如雷:“宋书沅,你有病吧,你干嘛要摔我手机,不亮了,开不了机,你他妈赔我手机。”   宋书沅转身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扔她脸上:“呐,赔你的,下回你再在十一点以后讲电话,就不是摔在这儿了,直接给你从阳台上摔下去,而且我不会承认是我摔的,我相信,她们也不愿意帮你作证,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陈子颖气到伸手想给宋书沅巴掌,被宋书沅一把抓住:“这里是集体生活,大家要相互包容,   我先给你上上课,出了社会,你以为会有人这样容忍你?别太天真了。”   被宋书沅教训一顿,陈子颖消停了一些日子,一直到军训结束。   接着便是十一长假,宋书沅问白杏芸和刘欣十一长假怎么打算,两人说头回来s市,要好好逛逛,宋书沅便打算同她们一道逛s市,剩下两日再回去一趟即可。   而陈子颖,一早便被她男朋友接走了,她上她男友车的时候,正巧宋书沅和白杏芸她们走到门口,她有些挑衅地睨了她一眼。   宋书沅心说幼稚,正要离去,远远地便看到何在尧走来,他走近,拍了拍宋书沅的头:“你怎么都没晒黑?”   白杏芸暧昧地看宋书沅:“你男朋友挺帅的啊。”   宋书沅笑笑:“别闹,他不是我男朋友。”   何在尧神情瞬间有些落寞,又强颜欢笑:“接下来几天,怎么打算的?”   “跟她们同游s市,s市有很多美食,三天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下来呢。”   “我想你们可能缺个司机,我租台车,载你们同游,如何?”   于是,三人游变成了四人游。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名字来了   第二十五章   邵满庭有些郁闷,因为宋书沅去s市念书之后,越发不搭理他了,而他工作繁忙,三天两头出国,根本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刚从英国回来的他马不停蹄地又赶至公司,因为夏叶打电话来说杨侦探有了新发现,坐在办公室等人的时候,他又不死心地给宋书沅打了电话,照样没人接听,他又发去信息:“长假回来吗?”   却照例杳无音信,他苦笑两声,放下手机。   杨侦探进来时带了张画像,说是已经找到那三个孩子,根据那三个孩子的口述,他请专业人员画下得这幅画像,而他也已经找到了这个人。   杨侦探说到这里顿了顿,邵满庭瞥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杨侦探沉吟一下,道:“这个人,叫沈俊,他……不是快递员,是个……赌徒。”   邵满庭摩挲着下巴,面无表情,杨侦探继续道:“我查了一下,他在曾小姐去世前,欠了许多赌债,东躲西藏了很久,但在那之后,他又开始自由出入于各种棋牌室。”   “嗯……继续。”   “我查到,他从前去的最多的棋牌室,是这一家……”杨侦探递上手里的资料。   邵满庭看到这上面的地址,眼神立刻一凛,面色凝重,抬眼看杨侦探:“没有搞错吗?”   杨侦探摇头:“不会错的。”   邵满庭丢下手中的纸,陷入椅子中,以手掩面,她说得没有错,终究是他身边的人害了她,她怎么能不对他退避三舍?   “邵总,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我怕对您邵氏企业声誉有损。”   “查……继续查,找到确切证据,先交给我。”邵满庭的声音多了沉重与沧桑,如果她知道,是他们邵家的人害了她,她会是什么反应,他忽然有些惶恐起来,似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她。   宋书沅一行四人在s市痛痛快快逛了三天,几乎吃遍了s市知名的小吃,游遍了s市知名景点,留下许许多多照片。   刘欣的男友在N市,之后她便去往N市找她男朋友玩。   而白杏芸的男友在h市,宋书沅便邀她一起去h市,可以住她家里,白杏芸欣然通行。   于是,何在尧开着车,载着两个女生前往h市进发。   宋书沅和白杏芸坐后座,白杏芸掩唇小声问宋书沅:“你两青梅竹马,他对你又这么一往情深,你居然会不爱他?”   宋书沅也小声道:“爱情是世上唯一不能勉强的事,我也觉得很可惜,我居然不爱他。”   “姑娘,你要是对他哪怕有一丁点意思,你都要抓牢他啊,他在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撵着他追呢。”   宋书沅低头笑笑:“我下次去他学校,好好替他挑挑,我几乎拿他当儿子看的。”   白杏芸退后睨她:“宋书沅,你……讲话怎么有长辈即时感?”   宋书沅撩了撩头发:“我本来就是长辈啊,快叫阿姨。”   “呸……有这么占人便宜的嘛!”   何在尧正了正后视镜,笑着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声音这么小?”   白杏芸趴在前座椅背上:“我们在讨论你,说宋书沅不识好歹,竟然放着你这么个潜力股不要,我说她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何在尧挠了挠头:“我也这么觉得。”   宋书沅无语,这两孩子这么挤兑她,当真是一点长辈权威都没有,以后可得好好在他们跟前树树威风了。   “白杏芸,你还没说,你男朋友是学什么的呀?”宋书沅岔开话题。   “他念数学系,高中的时候,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是我倒追的,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果敢的女子啊?”   宋书沅拍手称好:“奇女子奇女子,佩服佩服。”   白杏芸揽上她的肩:“嗯,跟姐姐好好学着点,真爱出现的时候,就得勇敢,不要踌躇不前,瞻前顾后的,嗯?”   宋书沅挑眉,关于爱情,她已经没有多大的向往了,她只想好好学习,顺利毕业,之后开一间建筑事务所,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   没有男人,她照样可以过得很精彩。   宋书沅在h市呆了三天,各种走亲戚,爷爷奶奶听说她军训天天跟大太阳底下站着,立刻训斥宋堂春怎么不跟学校打声招呼,他们的宝贝孙女才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外婆也给她准备了许多h市的吃食,放进保鲜盒里让她带到学校去吃,毕竟外头的东西,她初来乍到的,肯定会吃不惯。   宋书沅其实是个适应力特别强的人,但她依然十分感动于将她疼到骨子里的这些人,这些亲人,就这样过了三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宋书沅成功养了几斤膘,秦玉阑说这样看起来有点肉像,也更好看点。   临行前一天,白杏芸在洗澡,秦玉阑走进宋书沅的房间,神色有些凝重,拉着宋书沅的手,犹豫半晌道:“沅沅,邵总他……受了些伤,住进了医院,你……要去看他吗?”   宋书沅的心一颤,她正在整理衣服,停下手中动作:“他怎么会受伤呢?”   “两年前吧,邵总打算开发西区的一块地,那处有个比较老的小区,一直在商谈拆迁的事,有几家住户坐地起价,开出天价来,邵总便改而开发离这小区不远的另一处小区,于是,这小区几家钉子户觉得邵总言而无信,断了他们的发财梦,有个疯子不知哪里搞了瓶硫酸……”   宋书沅的心尖儿又是一颤:“他还好吗?”   “幸好廖江眼疾手快,拉了邵总一把,硫酸泼到他手臂上,烫了很大一块,如今在医院住着。”   宋书沅听完,淡淡道:“哦,人没事就好。”   “沅沅,你……想去看看他吗?”   “妈,你希望我去吗?”   “邵总希望我告诉你他受伤的事,我纠结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你自己决定。”   “我不去。”宋书沅低头,又开始整理衣物。   秦玉阑点头:“嗯,好,咱不去。”   宋书沅重又回到宿舍,整日心思惴惴,白杏芸问她怎么了,她便摇头说什么。   而作大死的陈子颖又开始花式秀下限,倒是不打电话了,每晚十点准时打开电脑看娱乐节目,笑得特别大声,宋书沅让她戴耳机,她偏不,宋书沅平生第二次,有了揍人的冲动,宋书沅跳下床,见那陈子颖拿出手机,调到录像模式,挑衅地看宋书沅:“你倒是摔啊,你摔了我就告到教务处去。”   白杏芸看不过去:“陈子颖,你欺人太甚!”   “就你两事儿多,打电话不让,看电视也不让,条件这么高,干脆出去租房子啊,集体宿舍都这样的,不知道吗?大小姐们?”   宋书沅双手环胸,倚在铁杆上看她,一挑眉,计上心来。   隔日,宋书沅向宿管阿姨了解了一下,有没有投诉过同宿舍的同学,宿管阿姨直喊头疼,说四楼408有两个女生一个有脚臭,一个有腋臭,其他两个女生苦不堪言,已经反映了很多次,但实在没有空的宿舍调给她们。   宋书沅笑了,跟白杏芸刘欣一合计,准备在外面租房子住,她们空下来的床位可以让给那两位同学。   白杏芸家境尚可,而刘欣家境一般,有些犹豫,宋书沅说可以让她少付些房租,刘欣也是忍够了那陈子颖,便欣然同意。   于是,三人风风火火开始找房子,但是s市房价普遍较贵,一套三居室的公寓一般都要到四千多,几人不仅咋舌,便将标准降到两居室,正好白杏芸跟刘欣住一间,可以省些钱。   但两居室的也要三千多,宋书沅倒是觉得不贵,可白杏芸和刘欣一直喊贵了,下不了决心。   宋书沅有些苦恼,放了学,想着跟白杏芸刘欣再出去看看,网上看了几家,离学校略有些距离,坐公交要四十分钟,那边的房子倒是便宜了些,好在只坐一部公交就到,算起来也挺方便。   三人正走出教学楼,便看到教学楼下面停了辆车,一辆豪车,一辆宾利,车牌看起来有些熟悉,岂止是有些熟悉,宋书沅的心一颤,正要掉头就走,车窗却缓缓下降,露出邵满庭的脸,他脸色有些苍白,他微微笑着:“宋书沅,上来。”   白杏芸转头瞥宋书沅:“哇,宋书沅,这又是谁?”   宋书沅发觉周围有许多人在围观,她实在懊恼,邵满庭怎么能将车子开到这里的?她离得他有几米远:“邵叔叔有什么事?”   刘欣却作恍然大悟状:“对对对,我说那么眼熟,他是邵满庭,恒丰商场的大boss,s市开了很多家。”   宋书沅眼黯,邵满庭竟有如此知名度,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邵满庭给她开了车门,拖着她上了车,宋书沅还想招呼白杏芸和刘欣上车,邵满庭却对廖江说:“可以走了。”   宋书沅还没来得及跟白杏芸说什么,车子便绝尘而去。   陈子颖姗姗来迟地下了楼,看到扬长而去的豪车,眼神发光“我们学校竟然有人开这么名贵的车?”   白杏芸故意走到她跟前:“那是来接宋书沅的哦,可比某人男朋友的奔驰高级多了呢。”   陈子颖满脸不屑:“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跟我男朋友是真爱,我男朋友还年轻,开这种车的,多数是有了年纪的,指不定宋书沅就是被包养的,你们用得着这么得意?”   白杏芸真想唾她一脸:“心理阴暗的人看什么都是阴暗的,我看你比较像是被包养的。”   陈子颖拎着她的lv包,故意在白杏芸跟前甩了甩:“我知道你是羡慕嫉妒恨,你倒是想被人包,也没人看得上你呢。”   宋书沅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懒得搭理身旁的人。   良久,他缓缓开口:“你知道我受伤了,你却不来看我,我等了你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名字来了   第二十六章   “对,我知道你受伤了,我不去看你,是因为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瓜葛。”宋书沅如今已经很习惯对他冷言相向了。   “我要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才能接纳我?”他靠过来,捧着她的脸,他俯下身来,想要问她。   宋书沅却伸手抵在他胸口:“别碰我,我觉得你脏。”   邵满庭仿佛瞬间神形俱灭,他怔怔地收了手,最后回过身去,靠在椅背上,嘴角一抹苦笑,终究是他错了,他对她不住,是他应得的这些。   为安抚她的情绪,邵满庭轻声道:“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邵满庭带她去了霞飞路上一间很有格调的餐厅,墙身上爬满绿植,侧面乳白色的墙壁上打上淡淡暖色灯光,十分温馨。   进去的时候,有服务员上前来领位,邵满庭挑了个靠窗的座位,窗明几净,屋外是处院子,种两棵杏树,三棵枫树,皆是最美的时候,宋书沅有些出神,想,邵满庭的品味总是极好的,不管是给她选的房子,还是带她去的餐厅,总有最美的景致。   邵满庭将牛排切成小块,放到她跟前,轻声喊了她一声,宋书沅回过神来,看到跟前的餐碟,很顺手地将牛肉块放进口中,细细咀嚼。   邵满庭捏着餐布,替她擦了擦嘴角,神情柔和地能溺死人,宋书沅不自觉身子往后退了退,即便是从前,他也不曾这样体贴入微过,从来都是她迁就他,照顾他的,这人,如今倒是变了性子,她不太习惯。   “你最近睡得不好吗?他问。   “嗯,不太好。“她答。   “为什么?学校住得不习惯吗?”他眼神里有担心。   “不太习惯。”她神情淡然。   “那住外边吧,我给你买套房。”   宋书沅皱了皱眉:“不用。”   你以为能用金钱解决一切,其实不然,我也有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我可以生活自理,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所以,既然我其实不需要你,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邵满庭不再说什么。   跟邵满庭吃过饭不久,宋书沅便找到了合适的房子,离学校坐车只要二十分钟,两居室的精装修公寓,竟然只要1800,宋书沅领着白杏芸刘欣去看房时,简直是赞不绝口,房主是个白领,本来打算用这房子做婚房的,可是未婚妻要去国外发展,他便随她一起去往国外,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便想着租出去,没想着要赚房租,只希望找个爱干净的住户。   白杏芸四处打量房子,狐疑地问房东:“这房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怎么可能有问题?我也是T大毕业的,算是你们的学长,看在校友的份上,又想你们是学生,才给你们便宜的。”   于是,几人火速包袱款款地住了进来,独留陈子颖一人从此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据说,她神情调到408,但是408的两个女生坚决抵制她的入住,两个女生上演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成功抵制住了陈子颖。   从此,宋书沅上课的时候总感觉身后能烧出两个窟窿来,回头一看,陈子颖白眼几乎要白到头顶了。   宋书沅在心里比了yeah,这一回合,不靠任何人,是她宋书沅赢了,管你耍流氓还是没素质,我宋书沅都没在怕得,从前的沈楠如此,如今的陈子颖依然如此,除了当学霸,原来我还可以治小太妹。   何在尧时常来她们的公寓找她,还跟她说干脆他也租一套与她们为邻,宋书沅没当回事,这孩子真是说风就是雨,不曾想,一周之后,何在尧真的在她们这个小区租了个两居室的房子,宋书沅她们那套两居室的是1800,而何在尧那套一居室的竟然要2500,宋书沅咋舌,说这孩子当真是花钱如流水。   何在尧仿佛看透她在想什么,跟她说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钱,他很早就跟他爸学着理财投资了,这些年股市不错,他倒也赚了不少,甚至学费都是自己出的。   宋书沅叹,原来自己才是当米虫的那个。   于是,四人常在一处吃喝玩乐以及探讨学识,白杏芸和刘欣常表达对宋书沅的羡慕之情,她们羡慕她能常跟男友腻在一处,宋书沅无语问青天,第八百回跟她们解释,何在尧还真不是她男朋友。   何在尧在厨房洗碗,探头出来,笑道:“总有一天是的。”   几人便起哄,窗外已是金秋,宋书沅摩挲着毛衣袖子,沉思,这孩子,什么时候该告诉他真相了吧,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住,会不会悲伤过度,造孽啊造孽。   这天,已是十月二十七日,宋书沅的生日,宋书沅一家人赶到s市跟她吃了午饭,切了蛋糕,宋书景小朋友压低声音套在宋书沅耳边说:“姐,你把我胃都养刁钻了,你啥时候回家烧菜给我吃?”   宋书沅捏他鼻子:“你这孩子,成天不想着学习,光知道吃,一点不思长进。”   宋书景有些不服气:“吃和学习两不耽误的事。”   宋堂春问他们说什么吃的,宋书沅警觉:“小景说这蛋糕好吃,说想天天过生日呢。”   秦玉阑又给宋书景递了块蛋糕:“好吃就多吃点,过一个月你自己也过生日了,到时候给你买个大的。”   宋书沅便吃吃笑。   下午一家人又匆忙赶回去。   晚上,她买了些菜,准备跟几人在家里支口锅吃火锅。   宋书沅提着一大袋食材,搭了电梯上到三楼,正要放下袋子摸钥匙开门,却有人自身后摸了她的手,转了她的身子,将她圈进了怀里,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得让宋书沅想喊都没喊得出口,因为待她想喊时,她已经闻出了他身上的味道。   他在她肩窝处喃喃:“要我受怎样的煎熬,要我受怎样的煎熬,你才能原谅我?”   宋书沅不答话。   “我错了,我所有的一切都错了,你原谅我,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宋书沅依然不答话,因为她看到电梯口出来三个人,皆是惊讶看她,何在尧脸色不大好,这孩子还做着跟宋书沅共谱恋情的梦呢,乍叫他见着这场景,他自然是不好受,不过能叫他死心,倒也是好的。   她倒是没去细想,为什么,邵满庭会知道她的住址。   屋内,宋书沅和邵满庭在厨房里洗菜。   宋书沅本来是和白杏芸一起洗菜的,邵满庭挤了进来,说他可以帮忙,宋书沅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什么,白杏芸便暧昧地看他们一眼,然后遁了。   邵满庭哪里真的会帮到忙,他是十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他甚至连这些菜的名字都叫不上来,洗个菜也是笨手笨脚的,差点将厨房淹了,宋书沅几乎是本着看好戏的心情看他献丑的,心想,你邵大少爷也有这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宋书沅切菜,邵满庭要帮她切,宋书沅:“算了,你切会切到手。”   邵大少爷如今脑回路有些轴:“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宋书沅挑眉,险些切到手。   邵满庭在厨房里几乎是不事生产,只会帮倒忙,宋书沅又轰他不出去,只能在他灼灼的视线下忙着这些。   邵满庭说:“从前我竟错过这么多,你从前在厨房给我做饭时,应该也是极美的。”   提到从前,宋书沅胸口有些堵,神色不太好。   邵满庭心中也有些惊,如果她知道她的死跟他姐姐有关,会不会,他再也不能在她左右了,他既惊且怕,做事便不敢太用力,处处做小伏低的,讨好着她。   宋书沅将菜端出去时,见客厅里几人气氛有些尴尬,想来两个女孩子已经试图安慰何在尧而没有成功   何在尧脸色不好,看向邵满庭的眼神不善,他心中郁结,当然了,他守了这么久的人怎么能叫凭空出现的人插足抢了去,宋书沅久不答应他的求爱,会是因为这邵满庭吗?何在尧心里有点慌,开始不自信起来。   宋书沅是喜欢这孩子的,是长辈喜爱晚辈的喜爱,见他脸色不好,顿时有些心疼,便涮了些肉放到他手边的碗里:“多吃点。”   邵满庭夹了些菌类到她碗里,偏头看她:“我从前作弄你,尽夹你不喜欢吃的菜,你不怨我吧?”   哦,他说的是那时为了试探她是不是曾晓阳的时候。   宋书沅默默道:“我是天蝎座的,你可能不大熟悉这个星座。”   邵满庭夹着丸子的筷子一抖,丸子掉落碗里,他悠然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宋书沅的头:“总是你瞒着我在先,我那样做,也算情有可原吧。”   啪!何在尧放下筷子,怒斥:“你别动手动脚的。”   他气的是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气的是什么好像倒是有什么前情过往似的,这么一来,他倒像是后来者了。   两个女生皆是一抖,这饭吃着像是鸿门宴,危险暗流,气氛诡异。   邵满庭的手还粘在宋书沅的头上,宋书沅挥手拍掉他的手:“叫你别动手动脚,听不懂人话吗?”   白杏芸终于忍不住发话了:“邵先生,你跟宋书沅,什么关系啊?”   邵满庭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幽幽道:“我是她的追求者,可她不太理我,我眼里心里都只有她,我爱她爱到骨子里了,可她依然不为所动。”   桌上几人皆是一寒,宋书沅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拿眼斜他。   白杏芸又道:“宋书沅追求者可多,这边何在尧算一个,学校里还有很多人追求她呢,上周我们英语老师还邀她一起看电影呢。”   邵满庭挑眉:“英语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名字来了   第二十七章   “是啊,我们英语老师刚研究生毕业,不过二十六岁,又高又帅的,他上课多少女生过来旁听啊。”   邵满庭轻嗯了一声,他就知道,凭她如今的长相,极易招惹桃花,太不叫人省心了,还好她只是在s市念书,他想过来不过三个小时的车程,稍稍叫他安心些。   宋书沅夹了颗包心贡丸放到嘴里,一咬,汤汁溅了一嘴,烫得她嗷一声,邵满庭立刻紧张地捧起她的脸:“怎么了,烫到了吗?我看看……”   又端起一旁的凉茶递到她手里:“快喝一口。”   桌上几人面面相觑,顿时觉得自己好多余,包括何在尧,他恍然间觉得,宋书沅,好像真的不再是那个宋书沅了,不会再属于他了。   宋书沅灌了两大口凉茶,重重放下杯子,看向邵满庭,他背朝窗户,夜色澄澈,宋书沅郑重说:“邵叔叔,如今我追求者甚多,如果你也想追我,麻烦后面排队。”   邵满庭认真看她,眼里全是温柔:“我以为我能插个队的。”   要死,白杏芸和刘欣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好像超级大电灯泡,超级碍眼。   一顿饭吃得异常缓慢,终于吃完,宋书沅在擦桌子,邵满庭伸手要帮她,宋书沅指着一边的沙发:“邵叔叔,你坐着就好了。”   邵满庭却偏不,靠在桌旁看她:“天色晚了,我在你这留宿一晚。”   宋书沅皱眉:“没地方给你睡。”   邵满庭如今扮得一手可怜:“我让廖江走了,无处可去了。”   宋书沅抬头斜了他一眼:“那就睡沙发!”   邵满庭得寸进尺:“沙发太短了。”   宋书沅扔了手里的抹布:“怎么?你还想跟我睡?”   几人一颤,火药味火药味,何在尧走上来:“宋书沅,我……我也留下来吧,他在,我不放心。”   宋书沅脑袋有些大,仍好声出言相劝:“你别添乱,乖。”   何在尧不高兴了:“宋书沅,你如今怎么处处以姐姐自居,总把我当个孩子看,我们谁大,明明是我大,你这样叫我很受伤,我年纪比你大,个子比你高,从前你事事依靠我,是不是因为他?宋书沅,他年纪比我们大太多,你跟他不合适的。”   唔,多事之秋啊多事之秋……   何在尧被两个女生安抚着送了出去,背影有些落寞,看她的眼神亦是,宋书沅心里说,孩子,你总该长大的,姐姐不介意做你长大路上的磨练石。   邵满庭站在她身后,语气里有醋味:“你对他倒挺在意。”   宋书沅回头到房里抱了床被子扔到他手里:“我对他挺在意又怎么样?你管我?”   邵满庭将被子丢进沙发里,一同被丢的还有宋书沅,宋书沅正要翻身爬起,却又被邵满庭欺身压上来,他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忧愁:“宋书沅,不要在意他,你不要在意他,你也在意在意我,好吗?”   将人送出门口的两个姑娘一转身进屋,就看到这场景,赶紧捂眼睛进了房间,然后扒门上偷听。   宋书沅扭脸:“我在意你在意够了,不想再在意了。”   邵满庭压着她的双手,双腿亦压着她动弹的腿,眸子幽深:“我胃病复发又进医院,我被人泼了硫酸,我乘坐的小飞机险些坠机,这些你都知道,你却偏偏连一通电话一个信息都吝啬于给我,宋书沅,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要我死了,你才能原谅我?”   宋书沅闭眼:“就算你死了,我出席你的葬礼,也只是因为你是我妈的老板。”   邵满庭松了对她的禁锢,讪讪起了身,落寞地往门口去,语气亦是落寞:“今晚不住这儿了,你……晚安。”   宋书沅坐在沙发上,也不知自己的语气是关切还是怎样,总之她说了:“外面在下雨。”   他便重燃了希冀:“你是在留我吗?”   宋书沅自觉自己说错了,连忙摇头:“没有,你带把伞就是,就在一旁的鞋架子上。”   邵满庭便怔怔出了门。   侧卧里两姑娘立刻蹦了出来,一左一右围着宋书沅,交口称赞:“宋书沅,你虐起人来真是毫不手软啊。”   “邵大boss被你虐得魂不守舍的。”   “你两是有多大仇啊,人家追你,你倒好,真下得了狠手。”   宋书沅翻白眼:“你们些孩子懂什么?”   于是,受了两个爆栗子:“我们想说的跟何在尧一样,明明你是最小的,天天以大姐自居,很欠揍啊。”   之后的日子,便日趋平静。   只是,学校里凭空多了宋书沅被人包养的说法,当然,始作俑者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宋书沅如今对这些传言视若无睹,在猛学英文,为半年后出国留学做准备。   说到英文,他们的英语老师换了一个人,始作俑者是谁,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宋书沅心里叹,他如今怎么这样幼稚,对这种小事这样记在心上。   转眼便是圣诞节,刘欣去n市跟她男友团聚,白杏芸男友从h市过来跟她团聚,何在尧妈妈过来陪他吃饭,宋书沅家出动了一家人过来陪她过圣诞,皆大欢喜。   秦玉阑问宋书沅如今在做什么,怎么周末都不能抽空回家。   宋书沅便如实相告,说是课业比较繁重,而且她要为出国做准备。   家人皆是一惊:“你要出国?”   “是啊,去英国。”   秦玉阑几乎顿时要红了眼眶,孩子长大了,真的羽翼丰满了,不是她的小女孩了,她既欣慰又伤感,宋堂春拍拍她的背:“孩子有追求,多好的事。”   秦玉阑语带哽咽:“我就是不放心她,她一个人在那异国他乡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没人在边上照顾她。”   宋书沅拍拍她的肩:“你放一百个心就是了,现在我们住外边,我厨艺突飞猛进,下次回家可以给你们露一手了。”   宋书景猛拍手欢呼,差点露馅,宋书沅斜了他一眼,他才收住。   一顿饭吃的有悲有喜,吃晚饭后,将宋书沅送到公寓楼下,她目送着一家子开车离去。   今年的天冷得早了些,已经开始飘雪,宋书沅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打了个喷嚏,便见一旁有人朝她走来,她用眼角的余光也能认得此人。   邵满庭上来便抓了她的手,她正要反抗,他却放了串钥匙在她手上:“我知道跟你同住的一个女生有驾照,所以给你买了辆车,不是什么豪车,开起来不会很显眼,给你代步用。”   宋书沅借着路灯灯光看了眼手里的钥匙,四个圈儿的,呵呵,还真不显眼。   她将钥匙重又放回邵满庭的手里:“不用,坐公交也很方便。”   他将钥匙放进她背的双肩包里,摸摸她的头:“你上回坐公交还丢了个手机,公交车不安全,乖,听话。”   他怎么会知道她丢了手机,想来是秦玉阑跟他说的,秦玉阑如今倒是不怎么放着他了。   “邵叔叔以为学生开奥迪车不显眼么?”   邵满庭嘴角添了些笑意:“你要喊我邵叔叔到什么时候?算了,你开心就好。”   宋书沅懒得理他,转身要走,被他拉住,他眼神恳切,他说:“不请我上去喝杯热茶吗?”   雪花越下越大……   宋书沅有些恼,她怎么这样没有定力,就请了这个人上楼来。   她坐在床边的榻榻米上,托腮看着沙发上好整以暇坐着的人,她讪讪开口:“你知道,是谁杀了我吗?”   邵满庭的手一抖,茶杯中的水差点溢出,他的慌张被宋书沅收入眼底,她说:“你知道了,是吗?”   邵满庭艰难地扯了些笑容出来:“警方在查,还不知道。”   “是叶向晴吗?我出车祸前一天,她来找我,想跟我说什么,可我没有听她说话,便将她赶了出去,她大约是最气我的人了。”   邵满庭喉咙像是被堵了一般,不知说什么好。   “你当时已经想着要离开我了,是吗?”   宋书沅觉得如今确实是没有什么隐瞒他的必要了:“是,我想要离开你了。”   邵满庭心尖儿颤了颤,他说:“在我身边,不好吗?”   宋书沅笑了,笑容带了些讽刺:“邵琰你觉得我在你身边,该是幸福的吗?”   邵满庭看着她:“你是我爱的人,是我唯一爱的人。”   宋书沅依然是笑着的:“是吗?你真爱一个人,会将她置于流言蜚语之中而不管不顾?你不觉得我身份尴尬?你跟叶向晴公然出双入对的时候,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叶向晴她,让我跟她演戏,她跟我在一起,只是做给她父母和爷爷看,她爷爷生了重病,唯一的愿望是看到她找到可托付的人,她……其实……喜欢的是女生。”   这……实在叫宋书沅诧异得说不出话来,叶向晴?竟然……喜欢的是女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还会有谁想要她的命……除了叶向晴……那……是他大姐?   “她喜欢女生,却又不想她爷爷含恨而去,便找上我,而我,一方面站在朋友的立场,一方面商人本性,她许了我很大的好处,我后来却悔不当初,得到的再多,失去了你,又有什么意义,她最近……被她的爱人出卖了,很是神伤,已经去了英国,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   “所以……是你大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名字来了   “所以……是你大姐吗?”宋书沅这样问。   邵满庭的心又是一颤,这一天,总会来的,总要面对的。   “不是……”他说。   “真的吗?”她问。   “真的。”   宋书沅没有再问,她忽然有些害怕知道真相,知道了真相于她又有什么意义?一切终是回不去了。   她忽而想起那些年的夏天,她总会在院子里等他回来,有时候会等到睡着,再睁眼时,总会被他揽在怀里,与她一同躺在凉台上,她那时多么贪恋他身上的味道,觉得他就是她的唯一。   这夜,白雪皑皑,却洗不清邵满庭内心的罪恶感。   邵满庭这夜倒是宿在了这里,睡在了沙发上,半夜时,入了宋书沅的房间,她对他依然不设防,她侧身躺着,似乎已经睡熟了,窗帘没拉上,窗外是簌簌的大雪,刮在窗户上,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就着窗外昏暗的灯光,他就这样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岁月仿佛流逝在指尖,转眼,他们已经相识八年了。   八年的时间,他却似乎不太认识她,他并没有走进过她的内心。   他的手游移在她脸庞上,仿佛上了瘾,不愿松手,他摸着她的脸,她缓缓睁开眼,她又冲他笑,一如那夜睡迷糊了一般,软软喊他‘邵琰……’   他俯身吻她:“嗯,我在,我一直都在。”   H市   邵氏老宅   邵蔷歇斯底里:“老四,你疯了,你要把我交给警局?”   邵满庭坐在沙发里,神色阴郁:“你杀了人,却一点悔意也没有,杀人偿命,你不知道吗?”   邵蔷急了,去求邵荷:“大姐,你快说说邵琰,他疯了,他为那女人早就失去理智了,他为了一个外人,就要他二姐的命,要是把我交出去,邵氏的声誉可就毁了,你快劝劝他啊,如今证据全在他手里,他不说,没有人知道啊。”   邵荷蹙眉,掰开邵蔷的手:“你要我怎么跟邵琰说,你才是疯了,你怎么居然这样歹毒,竟对那曾晓阳起了杀念。”   邵蔷却笑了:“别人都有资格这么说我,你邵荷有什么资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一回……”   啪……邵荷给了邵蔷一巴掌:“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我来跟老四说。”   邵荷便走到沙发边,拉住邵满庭的手:“邵琰啊,你二姐本意肯定不是想杀曾晓阳,这事不难处理,我们找个替罪羔羊来,替了她的罪,你要真想惩罚她,以后断了她的财路,不要再给钱给她,嗯?”   邵蔷也扑过来:“是啊,我本意真的没有要杀她,我虽然叫人在她刹车上做了手脚,我本意就是想吓吓她,谁教她要回z市,途径山路啊,掉下悬崖我也没料到的啊。”   “你为什么要害她?”   “邵琰,我错了,我是贪念作祟,我只是想,我们邵氏跟叶氏结合,你便会有更多钱,到时候会给我更多钱,而那曾晓阳,曾晓阳她分明是绊脚石,她本就不该存在的啊,我想着你也没有多喜欢她,想叫她知难而退的,我哪里能想到,哪里能想到……”   邵满庭豁地起身,看着自己的两个姐姐:“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姐姐?邵蔷,你好自为之吧!还有……大姐,你对曾晓阳做的,我都知道,念在从小你带我的份上,我才一直没有说破,你……好自珍重吧。”   这年,最大的新闻恐怕算是邵氏的二小姐锒铛入狱,还是被自己的亲弟弟亲手送入监狱,罪名,故意指使杀人罪。   消息一出,社会哗然,众人皆说,贵圈(豪门圈)真乱。   旁人看到这则消息,宋书沅自然也是看到了,已是年根,她看到新闻里打出的自己的照片,潸然泪下,曾晓阳,你该安息了,事情真相大白了,凶手被绳之以法了。   自那之后,邵满庭没有再找过她,只给她发了一则信息:你如果什么时候能原谅我了,便回我这通信息,我等你,永远!   翌年,宋书沅做好一切准备,准备赴英留学,而何在尧竟然改变原本去美国的打算想跟她一起去英国。   宋书沅便约了何在尧在一间餐厅,打算全盘托出。   她上来便是一句:“我不是宋书沅。”   何在尧眼神是不解,笑笑:“宋书沅,你又犯什么傻。”   宋书沅想了想:“何在尧,难道你从没觉得我跟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何在尧喝了口水:“我听你妈妈说,这些都是正常的,毕竟你受了很严重的车祸。”   “我不是宋书沅,我是另一个人,跟宋书沅同天出车祸的人,这样说,你可能无法接受,但是,我的灵魂转移到了宋书沅身上,我在她身上活了下来,而真正的宋书沅,已经死了,我之所以一直没有说,一是不希望宋书沅的家人伤心,二是我当时害怕别人会再伤害我,如今我说了,是希望你能认识真正的我,希望你走你自己的路,你本来都已经决定去美国念书了,万不可因为一个不是心目中那个宋书沅的我而错走了路,你可明白?”   何在尧神色复杂,顿了半晌:“宋书沅,你不喜欢我,也断断不用编出这些来哄我。”   说完,就走了,脚步有些踉跄,他大约……还是信了罢……   听闻她要出国留学,邵满庭也来找她了。   依然是在校园里,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拽到了他的车里,他将她压在身下,抬着她的下巴:“宋书沅,你还要逃得我多远?”   宋书沅笑笑:“邵琰,你倒是误会了,这回我不是逃你,我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我也该有我的未来,我自己的未来。”   听得宋书沅叫自己boss邵琰,廖江侧目而视,这小姑娘,果然身份特殊。   “国内不好吗?J大建筑系全国知名,你在国内念书,你的人脉都在国内,不好吗?当真要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吗?”   “J大倒不是不好,只是我也已经申请了曼彻斯特建筑学院,我想中西方的都学一些,你觉得不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宋书沅去那么遥远的地方,他连想见她一面都要搭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当然觉得不好。   宋书沅想起什么又说:“你不准去英国看我。”   邵满庭泄了气,俯身便是一番亲吻,他用了些力气,吸吮啃咬着宋书沅的唇舌,勾着她的舌头,在她嘴里逡巡着,几乎要把她口腔内壁舔了个遍,又在她嘴唇上舔弄着   宋书沅细细喘息着,小声道:“不要……还有人呢。”   邵满庭含了她一边的耳垂,将她提坐到自己腿上,笑道:“他不会看。”   又在她下巴处咬了两口,方才放过她,将头贴在她胸口:“宋书沅,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那就想着。”她说。   于是,邵满庭对着她又是一阵狂吻,车里只剩下喘息声……   宋书沅临出国前,要把车子留给白杏芸和刘欣开,她两倒是拒了,白杏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哪,宋书沅,我们可不能跟着你过这富贵日子啊,以后可就回不去了。”   宋书沅觉得在理,便没勉强她们。   宋书沅不准邵满庭去看她,邵满庭又怎么会真的不去看她,不过回回都是躲在车里,远远地看她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回回都能看到她身旁有男生跟着,对,宋书沅有种跟谁站一起都特配的特质,看得他两眼冒火,邵满庭如今觉得自己似乎很是见不得人,心情郁结地能挤出水来,可又不敢上前见她。   在宋书沅在国外读书的这几年,邵满庭倒是做了几件事。   一是成立了晓阳基金会,以表纪念曾晓阳。   二是让朋友请宋书沅设计了一座建筑,宋书沅倒是不知道邵满庭在暗箱操作,全力以赴去设计了手上的案子,她不过是个学生,没有什么实际的经验,她自己也有些困惑,甚至怀疑到邵满庭头上,她打电话去求证是不是他,邵满庭自然装糊涂到底,宋书沅便开始着手设计。   三是以宋书沅的名义给曼彻斯特大学捐了些钱。   宋书沅打来电话质问他,他倒是坦然:“你只说不准我去看你,没说不准以你的名义捐钱。”   “你以我名义捐钱,搞得我很多校友以为我是富豪,可我不是。”   “你要想,你也可以是,我的钱便是你的钱,你要愿意,我的财产都可以转到你名义下。”   “我想不想倒是其次,就是以为我是富豪的很多校友那确实都是富豪,总邀我去参加他们的party,我放眼这么看过去,确实是有那么一两个又高又帅的有那么些吸引人。”   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悔之晚矣……   “那宋书沅,你可有看中的?”邵满庭悬着一颗心等她的答复。   宋书沅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也不是不能考虑。”   于是,邵满庭的一颗心便一直悬着,悬了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   第二十九章   如今的宋书沅,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名校将毕业,也有些知名的作品,在业内已是小有名气,人人皆称她美女设计师,娱乐圈这样的美人都少见,别说是建筑圈了,所以,宋书沅如今成了香饽饽,尚未毕业,已被国内多家事务所争抢。   如今的宋书沅叫邵满庭越发有危机感了   待到宋书沅终于毕业,宋家大宴宾客,足足宴了三天,从宋书沅的同学,到家里的亲戚,到宋堂春的好友,最后一天是请秦玉阑的同事,自然的,邵满庭也来了。   秦玉阑一年前升任了副总裁,这回请的几乎都是科瑞的高层,三个副总,以及各部的总监副总监,以及邵满庭的助理和秘书也一并到了场,足有三桌。   邵满庭坐在宋书沅对面,盈盈笑着,嘴角上尽是宠溺的笑容,看一眼宋书沅,喝一口酒,再看一眼宋书沅,再喝一口酒,桌上人的视线都随着邵满庭来来回回。   宋书沅笑笑:“邵叔叔怎么总看着我?”   邵满庭正要继续喝酒,宋书沅伸手阻止:“你别喝了,胃又不好,逞什么强。”   桌上的人听这语气,皆是一颤,这个语气,怎么这样熟稔?又有些嗔怪。   邵满庭似乎有了些醉意,单手支颐看她,眼睛熠熠生辉,:“看你如今这样有出息,我真是……有些害怕。”   诶?这下半句接的,似乎有些不对吧。   秦玉阑觉得再让邵总胡说下去,恐怕有失他的分寸,便冲fiona使眼色:“邵总醉了,你快送他回去。”   Fiona起身要扶他,被邵满庭推开:“你打算在哪里工作?”   宋书沅挑眉:“s市。”   这事她跟家里商量过,s市比之h市繁华,机会也多,适合拼搏,最主要的是,h市有邵满庭只手遮天,她真想做些什么估计也是伸不开拳脚,他肯定会处处给她安排好。   邵满庭捏着酒杯转着手指,漫不经心地问:“你还要躲我到几时?”   额,秦玉阑眼黯,是不是该清场了,邵总怎么不分场合什么话都往外问,这话问得沅沅多尴尬,要怎么回答。   宋书沅笑笑:“邵叔叔这回又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躲你。”   除了邵满庭和宋书沅,其他人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多余,纷纷告退,就连宋家人都在秦玉阑的带领下遁了。   门外,宋堂春问:“怎么,看你这态度,对你们那邵总,你是认了?”   秦玉阑揽着宋书景,语气讪讪:“我一切都尊重沅沅的,不会干涉,就由她自己决定。”   偌大的包厢里,便只剩下了邵满庭和宋书沅,邵满庭依然是那样的姿势,眼神微黯:“宋书沅,你还要我受怎样的煎熬,嗯?”   他又要举杯喝酒,手机却震了震,他视若无睹,继续喝酒。   宋书沅问:“邵琰,你不看手机吗?”   邵满庭拿起手边的手机,有条信息,却是宋书沅发来的,他抬眼看她,眼神疑惑,又低头看向手机,她回了他信息,她说:邵琰,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们重新开始吧,邵满庭再抬眼看她,终于,眼眸里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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